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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有时候,还是得看清自己的心。”
“……”谢书默了默,道,“您真的想多了。”
见他这样,熬汤人也不再反驳,笑容却丝毫不减。
转了话锋,熬汤人继续说,“浮生镜的事,你思虑得也有道理。不过,大可不必这样草木皆兵。”
“……?”谢书带着疑色,看向熬汤人。
熬汤人道:“阿栗那姑娘,平日里活蹦乱跳,跟地府阴翳低沉的风气不大相融。要是让寻常人来看,的确会觉得她需要被多担心几分。”
那可不嘛。毕竟在这偌大的地府,只有她身为鬼差,还有闲心去跟亡魂们扯东言西。谢书不自觉地点头同意。
“但是,”熬汤人转了神色,眼底沉下去,“地府虽然是亡魂归处,却并不代表它就该死气沉沉。我看大多数鬼差,数年如一日地干活,真真儿是把自己当死物了。可实际上,魂魄们只是换个地方生活,并不用如此。”
他缓口气,“阿栗这样的,倒是给地府添了些气神。给这阴沉幽怨的地方添点温情,又有何不可呢。”
“话虽如此,可您也说了,那些隐患还是存在。”谢书沉吟半响,还是不安道。
熬汤人摇了摇头。“阿栗那孩子虽然面上大大咧咧,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让她长个心眼,别让坏东西利用了这份心,也就罢了。”说着抬眼看章栗所在的角落,“她有分寸,不是傻姑娘。”
谢书不说话了,轻轻地抿着一张嘴,陷入思考。
熬汤人默了半响,又幽幽地说,“都说地府无情,人间有爱,所以大家都争着投胎,再世为人。可在我看来,那鸡犬不宁的人间,也不见得比这地府好的到哪去。”
这话加得很没来由,熬汤人也就这么一说,便不再言语。
那边章栗摸摸索索地总算换好衣物,揣上玉石就从角落飘了过来。
飘过来才发现老少两人都默着一张脸,寂静在空气里发酵。
想到刚刚他们还相谈甚欢,这才一刻便全然不同,章栗有些摸不着头脑。
怼一怼谢书的衣袖,章栗横着眉问,“谢书,你是不是惹着老人家了?怎么两个人都不说话,快跟人道歉。”
谢书无言,怎么又不分青红皂白就怪罪他,他招谁惹谁了。
拍开她的手,谢书微瞪双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尽会招人嫌。”
竟然这么说我。章栗挺起胸不服气,“前辈可喜欢我了,跟我一样有什么不好?你还赶不上我呢。”
话一出口又想起自己还有求于人,后半句的语气便弱了下去。
谢书被她这一番言语给折腾得没了脾气,索性不再搭理她。
章栗看他不说话,木木地立在原地,还以为又惹他生气了。
试探性地伸出手,她戳一戳这木头,“喂,开玩笑嘛,别生气啊。刚刚的事儿我们接着聊,你别公报私仇。”
谢书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就是绷不住脸。
他转眸,“公报什么私仇,我心眼还没那么小。”
“那你就借我嘛。你还没说为什么不借我,你不说我就当没理由,没理由你就得借我。”章栗看他没生气,便开始胡搅蛮缠。
“你说绕口令呢。”被她这么一搅和,谢书不自觉地脸色一松。
意识到后他又故意绷起脸来,“不过,东西借你就是了。”
“哇,真的吗。”这倒是意外之喜,章栗惊讶起来,“突然转性,谢书,你怎么回事?”
“……”想了想,谢书觉得解释太麻烦,索性道,“别问那么多了,反正东西给你,你要及时还我。还有……”
“还有啥,你尽管说,帮了我的忙,你就是我恩人。”章栗被谢书的先抑后扬搞的有点兴奋,开始胡言乱语了。
“你记住,只能让赵阿四用,用了立马还我。并且,绝对不能让他告诉别人你帮了他的忙。”想一想又补充一句,“你自己也不能到处说。”
“……”章栗微一思索已经隐约摸到他的用意,瞪他一眼,“我懂你意思。当我小孩呢,我有分寸。”
“……”谢书被她瞪得气结,“不识好人心。”
不过见章栗这样快就领略到他们的意思,谢书发觉还真是熬汤人说的那样,她自己心里有数,也就放心了些。
章栗得到谢书的准信,心情轻松了几分,不觉哼起了小曲儿,边唱边忙上忙下。
谢书就在一旁站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忙碌好一会儿,章栗得空抬头,见谢书还在殿内,有些惊讶。
“你怎么还没走?”谢书在角落,两人隔得有点远,章栗便扯着嗓子喊。
谢书皱了皱眉,我存在感有这么低么?才发现我没走。
循声望过去,他不想像章栗那么大声,于是飘过去凑到她面前,迎上她的目光。
“我等你一起走。”
☆、第24章地狱黄泉(八)
“等我一起走?干嘛啊?”
章栗略微惊诧,抬眼看他。
谢书对上她的目光,“你不是要用镜子吗,我陪你一起去找赵阿四。”想了想添了一句,“这样放心一些。”
“好哇谢书,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靠谱么?”听他这样说,章栗又好气又好笑,轻轻锤了一下他的手臂:“就是让赵阿四用一下,你还要跟着,太宝贝你的浮生镜了吧。”
她力道不大,敲在身上软软的,引得谢书眼皮一跳。
“反正我的镜子,我要跟着。”谢书不自觉地说。
刚一出口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又补了一句,“多一个人盯着,不容易出乱子。”
怎么……有点撒娇的意思。章栗没忽略掉他头句话的情绪,狐疑地看他。
眼前的男人衣袂飘飘,白色的官服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谢书总是挂着一副冷淡的神情,而现在,他看着章栗,眉宇之间却少了疏离感。
被他这样盯着,章栗竟然觉出几分温柔。
是热晕了吧,竟然觉得谢书温柔?章栗一惊,赶紧晃了晃脑袋。
没听到大海的声音,倒是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回过神,章栗才想起来自己要忙到子时,“我还要忙很久,你等起来会很麻烦。”
“……不麻烦。”谢书略一偏头,掩去脸上的不自然,简短地回答。
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跟撒娇似的。谢书在心里默默懊恼,将神色调整如常。
章栗在心里哀叹一声,你不麻烦,我麻烦啊,我做完事儿,要回去睡觉的。
可是转念一想,每天去完奈何桥就要来熬汤,不在子时以后去找赵阿四,她还真没时间。
这事儿也拖不得,万一赵阿四看了还得想几天,想着想着错过期限,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做好了今晚要熬夜的准备,闷闷地回他,“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