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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曾莫名地心动了。他转头望向牛春来,眼里有着几分期待。
牛春来望了望周围的学生,眼神冷冷的,又带着几分驱赶的意味。
谁敢惹熊孩子啊?
这个熊孩子,还是连号称“山大王”的张曾都怕的人。
不管男生女生,很快就退开了。谁也不敢杵在原地。
然后牛春来,用一种近似蛊惑的声音说道:“咱们去打倒m帝吧。现在大人们不都在说‘m帝亡我之心不死’吗?你爹都不敢去做的事,你敢不敢去?”
听到那句“你爹都不敢去做的事”,张曾又心动了一下。但他很快清醒过来:“你说啥呢?就凭你跟我?打倒m帝?”
牛春来狡黠地笑道:“你忘了上回电影队来放的《小兵张嘎》那部电影了?那个张嘎,不是跟你差不多年纪吗?人家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吗?他还是侦察兵呢。”
“打不倒m帝,咱可以学学张嘎,侦察敌情啊!到时候,搞到情报,战斗胜利了,你就是英雄!看你爹还敢不敢打你!”
他说的,是不久前才播的一部电影。讲的是抗r战争时期,小娃子张嘎被敌人毁掉原本幸福的家,为了替家人报仇,加入抗战部队,通过种种努力,成功成为小侦察员。他通过种种磨练,种种挫折,坚定了革.命意志,成功侦察到有利我军的情报,并配合游击队,拔掉敌方岗楼,获取最终胜利果实。
这部电影是少数,以小孩子当主角的影片。张嘎的光辉形象又塑造得特别好,栩栩如生,当时观影后,公社里就数小娃子们反响最强烈。
要说有哪家娃子不羡慕张嘎的,那一定是骗人的。特别是男生,骨子里都藏着一个英雄梦。
张曾不过是个乡下娃儿,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他能有什么见识啊?所谓的抗r战争,和打倒m帝,对他来说,那就是个名词。
大约就像社里民兵连训练时的那种阵仗,张曾琢磨着。
这个时代,民兵们的训练可正规着呢。看上去,跟电影里一样热闹。电影里嘛,也就比民兵训练多些爆炸镜头,还有人挨了枪子儿,倒地死掉的镜头。
唔,疼痛的程度,应该就跟他爹打得他浑身血痕差不多吧?
张曾单纯地想着。
这丫居然就这样被牛春来给糊弄住了。
他问牛春来:“那……我们要怎么打倒m帝啊?”说着,他又心慌起来,“就我们俩,人太少了吧?”
可这对于牛春来来说,是件事儿吗?
当然不是!
他可是班里的真班长!除了他红果儿妹妹外,其他人全都跟着他跑的。
于是牛春来牛气地道:“我们班的男生都会去。咋了?你都念五年级了,还没我们这些念一年级的有胆量?”
张曾一听,急了:“谁说我没胆量了?我胆子大着呢。到时候,我一准儿走在最前面!”
牛春来不爽了:“我才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他是老大才对!
张曾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
牛春来也反应过来了,不对啊,今天是要拾他。争什么老大啊?于是又拍拍他肩膀:“好好好,你第一个走。我们都跟着你。”
张曾大喜:“对对对,我走在最前面,替大家挨枪子儿!”
“那就说定了。今晚,等大人们都睡了,咱们就从家里抄家伙。把镰刀啊,你爹打你的棍子啊什么的,能当武器的全带上。咱们去打倒m帝!哦,对了,记得把家里好吃的东西,全带上!咱们光荣牺牲前,得吃顿好的!”
想到明天可能就会英勇赴义,张曾悲壮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忍不住问牛春来:“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什么也没了?”
“当然不是。全公社都知道张曾是个小英雄了,就像张嘎那样。说不定,你的故事还能拍成电影儿呢。至于死嘛,也就是眼睛一闭,变成鬼嘛。”
“啊?变鬼?那不是很可怕?”
“对啊!那天一黑,你就能去吓唬别人了。一定很好玩的!”
千万不要忘记,牛春来是曾经忽悠他亲弟妹,洗澡时在水里打的尿,是他召唤过来的水鬼的事。
这家伙别的不行,瞎忽悠最行。
张曾后面还问了好多问题,全被牛春来给忽悠着走了。
于是当天晚上,每家每户都睡下后,在约定的地方,男生们一个接一个地摸过来了。
有些带了灯,有些带了砍柴刀,有些带了棍子。反正每个人都带了样东西,但就是没人带吃的。
那当然。因为牛春来就没跟大家说过,要带吃的东西来。
一群小萝卜头听到要去打倒帝国主义,全部都沸腾了。
其实他们连m帝在哪个方向,怎么去,全都不知道。不过,就算世上有千难万险,也挡不住他们心中的英雄梦。
于是,大家一看人到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嚷嚷着要去找m帝。
“我有地图!咱们先研究地图,再去找m帝。”总算有个清醒的,把地图带来了。
但很快,这个娃子说的话就露馅儿了,他问大家:“地图我在家里就一直在看,没看到‘m帝’啊,好奇怪。你们也来找找,看‘m帝’到底在哪儿?”
地图上当然没有国家叫“m帝”,只有一个标了m国的地方而已。不过,也幸好他们搞不清楚这一点。要不然,大家就全知道m帝是不可能走路到达的地方了。
牛春来有点头大:“还有人没来呢。咱们再等等。”
人多口杂,牛春来就没想过把真实目的告诉大家过。现在,大家要求赶紧去打倒m帝,他不就头疼了吗?
“谁还没来啊?不都来得差不多了吗?”
男生们都有些迫不及待。
牛春来只好又安抚了他们几句。
时间又过去了好一阵,终于,张曾的身影出现在了月色下。
他看到他们的队伍如此壮大,大喜过望,冲牛春来道:“我来了!”
“你怎么才来?”
回答是,要从家里偷摸走许多好吃的,当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他把家里的六节香肠,五张苞谷面饼子,七个鸡蛋,还有半斤白糖,一样接一样地摸出来。这还没完,又从后腰绑了裤腰带的地方,掏出来一瓶白酒,喜滋滋地对牛春来道:“我爹藏的酒,我都偷出来了。”
他又问:“你们呢?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最后一顿了,一定要吃得丰盛才行。
牛春来看到有这么多吃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带啥啊带?你带了不就行了?”抄过他手里的白酒,兴奋地道,“我爹最喜欢喝这个了。他从来舍不得给我尝,今天,我非要尝尝这东西是个什么滋味儿。”
这个跟说好的不同啊。“你明明说,大家都要带吃的。”张曾觉得自己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