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祭日(下)
从字面意义上来讲,太阳王雷奥并没有把我叫错。
──我是“小杂种”。
太阳王雷奥和月神王穆底斯,他们都不是我哥哥。三百年前,本来也应该举行一场神祭日,那一年主角,本来应该是三位真正纯血王储:雷奥、穆底斯,帕特洛。
但是就举行神祭日前几天,当时风龙疆刚刚成年王储,帕特洛,指挥清剿魔族一场战役时,
战死沙场,
死因不明。
噩耗传来时,没有人能相信相信自己耳朵:龙族是神一般存──到底是什麽样魔族,居然能够弑神?
帕特洛逝去意味著风龙疆纯血王族断绝了血脉。举国上下沈浸一片悲痛之中。这种时候,风龙疆皇宫一个女佣暴毙身亡了。
本来,跟风龙疆王储死亡相比,这并不是什麽太大闻,
但是法医草草检查後,
一个消息震惊了整个风龙疆。
──法医从女佣尸体子宫中,
剖出了一枚卵,
一枚龙卵。
理论上,
人类女人是无法孕育神龙後代,她们内脏器官没有经过强化,太容易被坚硬壳卵所伤害。龙卵往往还没有孕育成型就已经将它们人类母亲杀死了。
另外,龙是一种注重血统生物,娶了神後之後,是会用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深爱去疼爱著他们共妻。
所以三个圣龙疆上万年历史中,从没有过一个先例,
说曾经有一位龙族纯血,允许女性人类怀上他们孩子。
但是这次,帕特洛遗腹子真是让风龙疆欢呼雀跃了。因为他──风龙疆纯种龙族血脉终於没有断绝。
这枚龙卵就是我。
我就是撑裂了母亲内脏罪魁祸首,
就是父亲不贞证据,就是太阳王和月神王侄子,
就是……
──按太阳王话来说,就是一个杂种。
但我也是风龙疆唯一希望。
龙族成年需要三百年,
因为神祭日开启条件是三位王储都要成年,所以,
我出生时早已成年太阳王和月神王,
又等了他们侄子长大,
等了三百年──就为了能三百年後今天能一起参加神祭,选出我们共妻。
因为我,
所有龙之国度繁衍推迟了三百年。
一开始,歧视和非议是不可避,但是我并没有意。我祖父抚养我成人,把我当他第二个儿子一样严格教养著。他妻子,当时神後,
我并不常见到,因为她得三个国度均匀分配停留时间。但是每次她见到我时,也都当我是亲生孩子一般疼爱著。
是他们教会了我,
人虽然不能选择自己出生方式,但是完全可以选择生活方式。
所以,
我选择当一个完美王者,
国民思想支柱,疆土守护神,国家栋梁。
我选择当骑士王凯罗希斯,
百代难遇英王──我相信自己就是为此而生,舍我又其谁。
五十年前,三个龙之国度王先後走到了寿命头,
虹化而终。於是圣龙疆有了史上前所未有一幕:火龙疆、水龙疆、风龙疆──同时由王储执政。
所以,三个龙疆臣民们都翘首等待著今天神祭日,期盼著圣龙之神为神後加冕,
然後依照传统,由神後为三位王储加冕。
──正所谓众望所归。
不过此时,当雷奥轻蔑地叫我“小杂种”时候,我皇家骑士们已经循著我路线,
来到他寝殿里了。我和太阳王对话时候,英挺军人们一板一眼地单膝跪一侧,右手抚胸等候我指令。这时候听到居然有人侮辱他们骑士王,顿时直起身,
拔剑出鞘。同时,雷奥下属们立刻也把剑抽出来,剑拔弩张地守门口。烛火映森森剑身上,映得四周一片雪亮,
义愤填膺风龙疆硬汉们刚想要挺身上前搏斗,我立刻沈声呵斥:
“停。剑!”
话音一毕,
皇家骑士们顿时顿原地。
没有僵持多久,以绝对服从命令为荣风龙疆军官们步调一致地停止了攻击动作,
将剑利落归鞘,向我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恭恭敬敬行了军礼──一举一动,都一致得仿佛一个人一般。
当然,
他们服从命令,
不是因为屈服於权势,骑士是何等骄傲种族,面对侮辱了骑士荣誉人,他们只有两种态度:要麽战,
要麽死。
他们服从了我命令,只是因为他们对我彻底信任。这种信任──超过荣誉,胜过死亡。
“骑士被侮辱了,就会停止高贵吗?”
拔身站住我骑士们面前,我这样问道。
看到他们神情因为我问题而逐渐地清朗了起来。我笑了。
这时,
刚才地毯上狂磕过头,现额头上还有一大块红肿传令官蹭过来躬身示意我时间差不多了。月神王、太阳王都已经到位,我也该移步到神殿,开始选择我们三个人共妻了。我抬手,指尖整理了一下手套腕口。近卫过来为我穿上备选披风。黑色绒面坠著宝石顺著我肩膀流淌了下来。训练有素骑士们单膝跪地,
信任而忠诚地仰视著我。我也回视著他们,
微笑著下令:
“走──我们去迎娶风龙疆王朝久违神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