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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事情交给他就回院里去了,殷静宜还在院子里等着。薛嘉却不肯听他的先去入睡,寒天漏夜的一直陪着他。
最后当然也没有搜出来什么。
顾怀裕虽然早就料到这事要做必定会做得严谨,不可能会留下什么攀扯上萧域文的东西,但禁不住还是有些失望。
薛嘉靠拢在顾怀裕身边,立于寒空之下静静看着他,眉目温和却不失坚定:“怀裕,我们既然早有防备,只要耐心潜伏等待,将来必能一击即杀。”
顾怀裕略微笑笑,却不再说起这方面的事情,只是伸手往上捋了捋薛嘉的毛领子,把薛嘉的一只手握在怀里:“冬日夜寒,这会儿正冷得很,你不回去就罢了,也不多穿点,看你的手都冰凉冰凉的。”
顾怀裕话里满满都是温情珍惜之意,薛嘉心里像有温水缓缓浸过来,眼中慢慢有了笑意:“那我们先回去吧。”
顾怀裕点点头,却没直接就走。把下人都打发走后,他站在堂下,伸手把眼前的薛嘉抱在怀里揉了揉,背对着薛嘉的面容松懈下来,长长叹了口气,在冰冷的空气呵出了一团寒气:“还好还有你在。”
寒冬深夜,寂寂堂前,一地无声。
云城,连府。
站在疏阔的大堂门口,迎目望去,门口几棵梨树都只剩下枝桠,光秃秃的,冬日冷风扑面而来,这样一番冷落的风景却别有一番意味。
致秀气的锦袍少年回头凝神看了一眼,掀开帘子进了大堂。
大堂正中的座椅上端坐着一个面相严肃的中年人,看着少年进来微微点了点头,对他招了招手:“坐吧。”
等到少年坐下后,男人才款款道:“城里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吧?”
连采玉点点头,眼神微微涣散,目光飘得有点远。
记得前年冬天的时候,怀裕在连府做客,看到了他们连家大堂前这几棵梨树的零落场景,还挽着他笑嘻嘻的,说这花叶落光了倒也别致得很,这份枯寒正是别有意味的一种风景,须得细细品才能品出来。
那时候他说什么了?
连敬海没看出连采玉的走神,自顾自地说道:“近日睿王领兵出城,虽说出兵迅速,看上去胜负难定。可你要记得,无论是谁坐上了上面那位子,有萧太后一日,萧家就不会倒。”
哦,对了,那时他玩笑道,要是有朝一日连家败落了,就把这些风景劈了当柴去烧。然后怀裕说什么了?
连敬海继续说道:“萧城主的城府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纵然城主府被烧了,云城萧家照旧没有伤筋动骨,就算说是分毫未伤都算得上。乱兵一走,萧城主立刻就能出面召集八大司官,从这个人就可以看出来萧家以后能在云城走多远。”
他以为怀裕会笑他天真,说些连家再怎么败落也不至于砍了门前树当柴禾的话。却没想到,当年那个少年虽说还是一脸笑嘻嘻的神情,眼睛亮亮地对着他道,你莫担心,不管世道如何变迁,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了你。
那一刻,凝望着少年的眼睛,他知道少年说的都是真心:世殊时异,人心易变,可我会与你风雨共度、不离不弃。
少年誓言犹在耳边,可人心变得却是这样快。
连敬海终于看出了连采玉的心不在焉,皱起眉头狠狠训斥他道:“想什么呢?我这是教你看这天下局势的道理,你好好学着点,别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连采玉沉默片刻,对着父亲微微低下了头,神情缄默:“是。”
连敬海看着更生气了,一拍椅子的扶手,气哼哼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乘早熄了这心思,我是不会同意你和顾家那小崽子在一起的!顾钟鸣那个老顽固,迂腐伪善,又不懂得变通,我看顾家是没什么发展可言了。无论如何,你都得听我的!”
连采玉原本紧绷的皮肤缓缓放松下来,神情变得和缓许多,放在桌子下的手指却慢慢捏了起来:“我知道的,父亲。”
连敬海看到他的反应,咳了几声,总算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恩,你听我的就是。你要知道,我让你做的,都是为了你,为了连家好。”
“你要记得,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绝不能做危害连家的事情!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连采玉恭恭敬敬地应道:“是,父亲。”
出了门的时候,眼里的风景再没有之前的味道。
只是一些干巴巴的枯枝败叶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他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在那人要另娶他人的时候,他就下了决心要按照父亲的嘱咐和萧烈来往,从此和他一刀两断再不相干。可即使这样,当听到萧城主和父亲商议之后,让他仍旧保持着和那人的联系时,他心里还是暗暗窃喜过的。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也就明白,心里那点不可想的念头终究是奢望。
可在云城主街再一次见到那人,一打照面看见他对他的夫郎那样温柔宠溺的笑容,心里隐隐的绝望在一瞬间都生长成了愤恨。
不是说过只会爱我一个人,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不会改变吗?不是答应过我总有一天会休掉那人娶我过门的吗?明明是那样深刻专注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动摇着我的决心,可为什么忽然就变了?
你知不知道,在你给予我这样深刻的感情之后再回去,对于我而言有多么残忍?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
顾怀裕,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第42章年节
云城一向繁华,纵然年前刚刚经历了睿王领兵出城、流寇劫掠杀戮的惊|变,年关将至,云城到底还是在萧城主的主持下恢复了安定,街巷间多少透漏出些热闹的味道。
顾府麟华院内外早就挂满了红色的年节灯笼,包括正房门口也挂着两个描画着年兽的红灯笼,窗子上贴着红色喜庆样式的剪纸,映出窗里暖融的光线。
坐在侧屋里大通炕上的薛嘉因为屋子里热的缘故,只穿了一层白锦里绒的中衣,腿上搭着一条从姜国运来的狐毛毯,伏在炕上的桌子上,翻看着年下顾府支出往来的账目。
因着殷静宜怀孕要放宽心静养的缘故,顾家家里的琐事暂时都交给了薛嘉来打理,顺便也磨磨薛嘉管账的能力。虽说顾府主子稀少,但顾家毕竟是大族,顾府一府上下零零总总的事情并不算少,再加上眼下正值年关,薛嘉这几天都忙着顾府年下的账册整理和礼尚往来事宜。
顾怀裕坐在地上的小杌子上,不同于薛嘉直到夜里依旧忙碌,他围着屋子里唯一的暖炉,悠悠哉哉地拨弄着炉子上的烤红薯,一边烤一边笑着:“冬来寒冷,吃个热乎乎的番薯感觉倒很不错。”
薛嘉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