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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笑脸迎上来了。
“福音郡主您可算来了,主子在二楼等着呢。”顾莞莞也没计较对方依旧按着她未出嫁的称呼喊,也笑着与他打了招呼,“许久不见了,小顺子。”顺公公笑得都让顾莞莞担心他的脸会不会笑痛,那般大的幅度,还一点都没有往回收的趋势。
两人也只寒暄了几句便上楼了。
除了大门口没人外,这茶楼的每处都站着侍卫,顾莞莞想着自己总算是没有猜错。
那剑穗是昔日皇帝第一回练剑的时候,向她讨的,说与他陪练的那位公子有妹妹亲手做的剑穗送给他,皇帝便也想要一个。
那还是自个刚过了八岁的年,开始九岁的年初时候了,那时候她将赵益当成兄长,自然是再愿意不过了,便学着亲手做了一个,有宫女教着,倒也不算太丑。
后来那剑穗去哪儿了,她好似记得一直挂在皇帝那柄剑上,时日太久,她是在万巴城过了五年的人,记不大清了。
她曾以为自己失去家人后,赵益便是她的兄长,她以为两人之间的清谊她是会牢牢记着的,没成想,曾经在宫中的那些日子,她竟记得模模糊糊了。
回神,顾莞莞是低着脑袋进房间的,她只瞧见了坐在桌前的一双靴子,便跪下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见圣礼。
那正襟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原本笑的一脸爽朗,见状脸色变得yīn沉,只一瞬便恢复了,突的蹭起身,上前扶着给她磕头的妇人。
“表妹不必多礼。”温润的嗓音让人不难猜测他是个端方君子模样。
顾莞莞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错开与那人的接触。
如果先前都是猜测,那听着这声音,便是错不了了。她在宫里长了十年之久,岂会连声音都认错呢。
“臣妇不知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顾莞莞说着又跪下磕了个头。
她已经许久没有下过跪了,顾莞莞本也不必跪的,齐钰锦是免贵的,她作为妻本也是有这个特权,何况她又是自小与皇帝长大的表妹,自小便被太后给了不必行跪拜礼的特权。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皇帝突然出现给她带来的慌张。
她双手手掌贴地,额便贴在手背上,平和的呼吸着。
顾莞莞突然觉得自己变了,自从回来后与齐钰锦相处久了,她从前那些宠辱不惊好似都弱了不少。许是被齐钰锦捧着久了,那规规矩矩紧绷着的十年慢慢从她的脑子里开始淡化了。
想起那人对自己的宠爱,她的慌张好似也慢慢消逝了。
她从前没有与人相互恋慕过,除了齐钰锦她的感清是一片空白的。可宫中寂寥,宫女们是很喜欢谈些长都城发生的趣事。
她曾听过现在的工部侍郎当年是探花郎,高中后却求娶了比他大了十岁的邻家姐,那位阿姐还是个多年的小寡妇,宫女们说当年这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就是嘲讽这探花郎,更有甚者,还有些姑娘跑去这位邻家姐的家里破口大骂的。可后来这位探花郎成了工部侍郎,与她的娘子恩爱二十载,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她的娘子被护的极好,三十八的年岁,走出去却如二十五六的女子,比之刚出嫁时也差不了什么,脸上不见一丝皱眉,整日笑呵呵的。那时候宫女会突然提起,亦是因着这位工部侍郎不舍娘子闲逛之时累了脚,便跟着鞋匠一起做出了一双踩上如棉花一般柔软舒适的鞋,后来这鞋子在长都城便成了流行。也是时隔多年,长都城又开始谈论起这位探花郎的缘由。
当日她听过极其羡慕这位娘子,能被宠爱的犹如未嫁之女,自在快乐,这大抵是女子都想要的吧。
只是如今,她倒也不羡慕了,因她也有了那个宠她的人,让她将那些无形的束缚甩开,如爹娘在时那般任性,让她能真正的做她自己。
她想着齐钰锦像个小孩似的黏人,想着齐钰锦不喜丫鬟婆子伺候自己沐浴,她对自己近乎有求必应,却又对着旁人伺候沐浴这样的寻常小事不松口。
顾莞莞此刻跪着,心境却是转变的如在府中般淡然。
景帝赵益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脸上已是难看的很,开口也显得有些艰难,“表妹如今竟这般疏冷了,表妹明知,表妹下跪,我会心疼。”说着他迈步,他扶着顾莞莞起身的力气有些大。
顾莞莞被拉着起身,她有些惊讶的抬眼,看着赵益的双眼尽是不解。
她很少听见赵益未称朕,赵益年少登基,她当年入宫的时候他已经是皇帝了。
她更震惊的是,他们从来都保持着表兄妹礼节,从未有过这等直白的言语。
即便再蠢钝,经历过前世那回,她也是能知晓她心中的表哥,并非仅当自己是妹妹。
如果真当她是妹妹,当初齐钰锦也不会死。
虽下毒的是太后,谋划那一切的也是太后,可那封妃圣旨一定是皇帝的主意。
“表妹,你当真就认命了?”赵益颇有些不甘的问。
他自然不甘心,他自小便以为表妹将来会是他的皇后,可他被母后骗了,所有人都被母后骗了。她将侄女接进宫,根本不是用来做儿媳的,即便自己苦苦哀求,心冷如她,却依旧将表妹嫁与一女子,滑天下之大稽。
顾莞莞退开,拂开那只抓着自己的手,语气恭敬疏离,“臣妇惶恐。”赵益只觉不可思议,他的表妹对自己从来都是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