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为静女谋算
那天之后，南卿怎么回到南境府，自己也不知道，恍恍惚惚的走在路上，迷茫着望四周，她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去阻止楼静女想嫁到中原的那颗心，有姐姐的先例在前，南卿都能猜到，楼静女到了中原，大概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回去后的有五天的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夜里的时候，月光透过窗户，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洒在她的身上，屋内没有燃着烛火，一室黑暗，散落万千发丝，赤脚靠坐在堂屋内，她抬头看着明月，这五天，她不断地推算，演化，可最后，换了好几种办法，似乎推算的背后，楼家都是输的。
无论楼静女能不能嫁到中原，楼家这次都是输，会输的很惨。
楼静女顺利嫁入中原皇宫，楼家就真的很好地被顾欢拿捏了，顾欢叫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楼家家门骨风，铁骨铮铮，世代都是马背上的好汉，视为国战死沙场，乃最高殊荣，却沦落到做他人手中的木偶，这等滋味，简直比输了还惨。
楼静女嫁入中皇宫不顺利，或者跳舞的时候被北疆皇上看出了，楼家的狼子野心，中原的计谋，先不要说楼静女怎么样了，通敌卖国，株连九族的大罪。
横看是输，竖看是输，怎么都是输……
还说什么，我不会伤害楼静女的。
都是鬼话，骗人的鬼话。
沈家的姑娘，自幼习舞，舞姿翩翩，堪称是皇城中，她要说是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历年宫内新春贺岁，沈家都是叫自家姑娘上前给陛下舞一曲的，沈家姑娘的舞蹈真是叫人看了，真是引人拍手叫好，历历难忘。
顾欢说想要在北疆找个舞蹈好的姑娘做自家的妃子，这怎么看，都是朝着沈家来的，楼家的阿五，那僵硬的身姿，跟不上节拍的舞蹈，怎能入得了顾欢原先设计的剧情里呢。
楼家世代打仗，性子都是直来直去的，玩心计，他们根本就不会玩。
用这样的对策将女儿嫁入中原，真不知道该说楼家蠢还是楼家笨。
还是……这就是中原皇帝的安排，要的，就是楼家，这颗没用的棋子，干脆……就弃子了呢。
靠在门扇，坐在地上，时间久了，背脊骨咯的疼，南卿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
不，不会的。
顾欢要的就是楼家这颗旗子为自己所用，是攻打北疆最有力的前锋，到底顾欢是怎么想的……
楼阿五啊，楼阿五……
南卿对月无声的叹气，这根本就是死局，无解啊……
远处一阵劲风，一只利箭飞射梁柱，南请拔下利箭，上面的字迹，真是清秀啊。
“清风正好，明月正好，几道小菜，邀请女君光临寒舍”
南请嘴角划过一丝讥讽的笑容，这清风是正好，明月是正好，可咋们感情好像也没好过，可以坐下来，吃几道小菜，喝点小酒，叙叙旧的地步吧。
既然推算无解，与其把自己关在房中，整日沉闷，还不如赴一场鸿门宴，看看对方是怎么的好计谋，好心算。
南卿起身，看着那件挂在衣架上的南疆君王的冠服，他们南疆君王的冠服不是传统黄色，是根据每个君王的宫殿颜色来设计的，比如哥哥的那件，玉白底青绿色竹叶绣纹的冠服，彰显着一个男人儒雅的公子神态，安静干净的气质，比如姐姐那件红色底火云纹冠服，艳阳火辣，彰显着她活泼却又泼辣的性格，南卿的宫殿颜色是蓝色，蓝色代表着海洋，自由，纯粹，她的很多衣服都是水蓝、湖蓝、天蓝色，衣裙上用了大量的手绘和刺绣结合设计，大多数图案都是关于江河湖泊、海洋、鱼虾，衣服设计灵动，很衬她小时候那份天真烂漫的感觉。
面前衣架上挂着的那件藏蓝色，是姐姐还在时候，亲手给南卿设计的，当时是按着姐姐的身段定制的，等南卿长到现在，苏嬷嬷只是在衣裙上用针线收小了些，是一件藏蓝色底红色锦鲤冠服，锦鲤有好运、吉祥的意思，包含着家人祈祷她吉祥如意、平安喜乐
从前她很不喜欢藏蓝色，就是觉得藏蓝色太一板一眼了，冠服用了这个颜色，太传统大气了些，当初姐姐哥哥都说，未来做女君就该要有女君的样子，传统、大气、霸气，可那时候小小的南卿却不以为然的道：“有你们两个在，我永远是你们的小公主，是南疆的小公主。”
是啊，从前她不屑于权斗、不屑于步步为营、不屑于布下满盘的棋局只为一个赢字。
可如今，她抬头是孤凉浩大的苍穹，低头是如履薄冰的道路。
不玩心计怎么存活。
南卿翻墙绕过防守，走在大街上，南卿隐隐的看见守门的人，木讷的在开城门，就像是被人施了什么术法一样，机械性的木讷，就像一具听人摆布的傀儡似的。
一辆马车穿过闯过开着的城门，就停在南卿的面前，驾着马车的是一个带着黑色面纱，穿着黑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仔细一瞧，就是练武的身子骨，能跟随在顾欢身边，练武的女子，只有辛家将军其中一位——辛梅。
南卿以为这位辛梅啊，既然能做将军，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上，就该是个长得比较偏男风的女子，或者会使两把大刀的侠女。
定眼一瞧，却是个冷美人啊，黑色的衣裙包裹着她凹凸有型的身子骨，见了南卿，定定的笑了，那笑容一看就是努力练过了，笑的还真有那么几分，见了故人那种欣喜若狂、久别重逢的感觉：“女君，请。”
等他们穿过城门，那人又规规矩矩的给他们关上门。
“那人？”南卿正要开口问，辛梅就回答她了：“主子有很多个办法叫他们乖乖开城门。”
原来是顾欢做的，既然顾欢做的，那就不用问了，他那样的人物，什么办不到啊。
郊外的竹林附近，层层把守着中原的将士。
要不细看，南卿还真以为。他们就是顾欢临时在北疆皇城中寻来，看守竹林、防御安全的普通人，只会论起棍子乱挥的普通人，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宽大的衣服下，小心的遮掩着，坚实宽厚的肩膀、肌肉力量型的手臂，估计各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勇士，训练有素。
辛梅领着南卿一路朝着竹林身处走去，就看见顾欢坐在那竹林的最深处，头顶的明月正好洒在他身上，他只是周围简单的布置了一些蜡烛，昏昏暗暗，倒是有些风趣。
他里面穿着一袭黑色镶金的袍子，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惨白，微微有些瘦弱的身躯，袍子外面驮着厚重的御寒冬衣，他就立在竹林的深处，南卿一见他这副模样，颇有些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何方的鬼魅住在林子的深处呢。
在南疆的时候，他那时候还算年少，却城府极深，步步算计，容貌身姿还未彻底长开，却也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长的哪哪都好看的人物。
如今十年过去了，他已经不能算是长的哪哪都好看了，是他只要站在随便哪处，哪里就是一处风景，就算是如今恐怖荒芜的竹林，他站在那里也不显得恐怖，却反而给人一种，住在竹林中的妖精，而且这妖精，长着勾人夺目的眼睛，多看了那么一眼，感觉就要被他深深地吸入竹林中去。
“有没有人夸过你，说你长得像吃人的妖精，可这妖精长这一双会勾人夺目的眼睛，就算要吃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你的猎物都会因为这双眼睛，心甘情愿的被你吞入腹中。”
南卿的却也是被这双眸子给迷住了，忍不住的抬手摸索着这他的眼睛，他矮了些身子，靠近南卿的手掌，任由她摸索着自己的眼睛，南卿的手好凉好凉，路上一定冷着了。
“阿卿，我不是什么住在画中、或者林中的妖精，我只是一个等在中原，候着你归来的普通人罢了。”
候，他一直说是候，是候着，不是等着。
她是和他以前达成了什么约定吗？
难道她会和一个杀了她姐姐的凶手达成这种可笑的约定吗？
哎……顾欢一声叹气嘀咕道：“这小没良心的，枉费我当初耗费修为护着你的心脉，送你上少林，求得我皇兄护你周全，现在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那些民间小说里写的小说都是骗人的，说什么就算一个人再迟钝也能认出救命恩人的背影，屁，都是骗人的，南卿不是没认出他吗？
南卿不知道他在嘀咕些什么，好奇的看着他那副有些恨恨却无比可爱的模样，顾欢正在布置桌上的菜肴，回过头来看见南卿不知为何忍不住的发笑，她的笑容，还像从前那样，吃了糖一样的甜，看来，顾欢心想，看来这些年皇兄把她照顾的很好，没让她吃什么大苦，顾欢这就放心了。
桌子上有一壶酒，一道酸菜鱼。
顾欢拉着她的手请她坐下，给她夹了一块鱼。
放在她面前的碗里：“再晚点来，鱼就要凉了，凉了就腥了，就不好吃了。”
南卿看着面前碗里的鱼，她没有犹豫的吃了下去，他顾欢，满腹全是计谋，他要真的算计她，她恐怕连坐下来吃鱼的可能性都没有，所以，乖乖吃饭，在摸不清敌方的真正实力，还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吧。
那鲜香麻辣的味道，正好对了她的味蕾，刚才坐下来，有些呆板的脸蛋，此刻微微的舒展开了，顾欢见她喜欢，给她盛了一碗鱼汤：“再试试这汤。”
鲜活乱蹦的鱼儿刚刚从江水里吊起，就上了案板宰杀，那原始的鲜味紧紧的锁在鱼肉里，顾欢刀工手法很利索，鱼片的很有技巧，基本是吃不到几根鱼骨头，这汤，更是入口鲜香麻辣，鱼肉的鲜香，花椒的麻辣，酸菜的酸味，让人忍不住动了筷子。
顾欢知道，虽然皇兄护着她，楼静女保护她，就算没这些保护，对于外界的安全，她也有自己的考虑，只是内在的，比如这吃饭，南境府出入不方便，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食材都能拿进府内的，她也吃了很多苦，可能好多年没这么好好吃一顿饭了，她吃的鼻尖上微微的冒着汗珠，双颊绯红，吃的很是狼吞虎咽，他就知道，这是对她胃口的，顾欢给她倒得酒，她毫不犹豫的喝下去，酒的辣口，菜的辣口，辣的她一直吐吐舌头，还是忍不住吃接下去的第二口，这一口接着一口的。
“我知道你要救楼家，我的条件，是你。”
南卿没想到顾欢会这么直接的点到话题点上，南卿垂着头，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鱼肉，她不能伤害楼静女，要为了楼静女好好地保护楼家，可如今，顾欢抛下一根橄榄枝，救那越陷越深的楼家，条件确实与楼静女有着深厚友谊的南卿。
“我是不会背叛楼家，阿五，二皇子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顾欢看着她目光中的鉴定，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她越是坚强，他越是心疼，越想要带她回去过几天好日子。
顾欢的确没有在往下说些逼迫她的话，淡淡的回道：“你会心甘情愿的同我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