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院内
“某亦是前来书院求学的,只是年前有事耽搁了。”张富笑道:
“不知君如何称呼?”
那人听得,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道:
“某名向成,字则远,襄阳人士。”又看向另外两人,道:
“向云,字则为,乃某之弟;徐文,字远坤,徐州人士。却不知兄何人也!”
张富还未开口,那向成之弟向云就接着道:
“君莫非不知,书院虽大,读书之人却更多,自开院之后,院中就不再招收学生了,君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这样说话,让张富颇有些不习惯,只得笑道:
“几位兄长,相见便是缘分,这般说话需不爽利,不如各自称呼表字如何,某姓张,表字元微。”
“如此甚好!”几人答应了下来。
“不瞒三位兄长,某亦知书院之事,不过某之父与院中郭全老先生有些交情,特修书一封命某前来拜见先生的。”
“原来如此!”三人方才恍然,若是与院中先生有交情那就另当别论了。这个时代,大多时候人情大于法理,这入学这种小事自然不用多说。
“不过此时正是院中早课之时,各位先生皆在舍中授学,怕是……”
“无妨,某对书院亦是闻名已久,不如请兄长带某入院一观如何?”
“固所愿耳!元微兄请!”向成笑道。张富回头命侍从留下,只带了甘大一人上前去。
上前几步,就来到了书院门前,只见大门上书“汉中书院”四个大字,这字迹张富更熟悉了,向成见了,道:
“元微兄,这几字正是出自郑师之手。”
“好字。”张富赞了一句,便抬步进入院中。向成则留另外两人守在大门之处,张富见了不由问道:
“这是……?”
“书院乃是读书之地,不能有人扰乱。前番太守派来护卫的兵马被郑师遣走之后,院中各位同道便组织了人轮流在此看守,今日便是轮到我三人了。”
张富闻言苦笑,这事他知道,郑老先生虽然脾气不错,但也有读书人固执的一面。原本张鲁派了一千兵马来保护书院,不过自书院开院之后,便被老先生以“读书之地非兵革之地”给赶走了。
进入院中,却是一块巨石,被熟了起来,上面雕刻着几个大字,让张富有些目瞪口呆,连身后跟随的甘大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却是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当初此一句被张富写了下来,送给了张任,却不知为何会在此处又见到了这句话。
向成看着二人脸色,以为被镇住了,笑了一声,道:
“元微兄也被镇住了吧!此言乃是出于蔡博士,听说是如今汉中郡守张使君赠给张任将军的一句话。郑师听闻之后,命人将之刻于石上,立于此地,教育每一名入院读书之人。”
张富二人没接话,向成有接着道:
“依此言来看,张使君真乃大气魄之人,不知元微兄如何看?”
张富脸色更诡异了,这该如何接口,总不能自己夸自己吧!只得道:
“则远兄之言有理。我等还是快些入院中吧!”
大门两侧,便是成排的草庐,这些便是书院学生居住的地方了。这年头,一般书院,即便是太学也不会管学生的住宿的,汉中书院算是开了一个先河了。
“则远兄也住在此处么?”
“正是。”向成点了点头,接着道:
“不瞒元微兄,某虽出自荆州向氏,却是庶族,家境虽不算贫寒,却也说不上富裕,能在此地有一个落脚之处就足够了。况且还可与诸位友人谈经论典,也算是一桩美事吧!”
“书院之中大多数学生都居于此地,只有本地读书人,还有世家子弟才会到城中居住。”
“至于书院的先生们,大多居于书院后山,郡守张使君在后山建了数处小院,来供先生们居住。”
“原来如此!”
进入院中,却是十余间学舍。学舍占地颇大,长十几丈,宽也有七八丈。向成带着张富二人走向了最近的一处,三人轻轻的来到了学舍的后方,还未见里面的情形,便听见读书声传来。
张富站着不动,好一会儿,才听明白里面之人所读者正是六经之一《礼经》中的《周礼》的内容。
《礼经》乃是儒家传承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内容。而郑玄本人便是最重礼,甚至注释了《三礼》。因此,书院之中“礼”最严,也最受重视,是必学的内容。
上前几步,便能从窗户看到学舍之中的情况。学舍中整整齐齐的摆着一个个案牍,学生便跪坐在案牍之后。案牍之上,摆着文房四宝。案牍之下,便放着学生的书囊。
看得出来,学舍之中的读书人都在认真的听着先生的授学,与后世有天壤之别。这年头能读书便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除了个别思想有问题的之外,一般不会出现。
张富站在学舍之外好一会儿,也无人发现。不过学舍中授学的先生张富也不认识,就朝着另一个学舍去。
离开了学舍十余步,向成才小声说道:
“元微兄,郭老先生授学之地在最后面的一个学舍,不如咱们到那里去等他吧!”
张富摇了摇头,道:
“则远兄,不急。像这般授学某还是第一次见,而听闻书院中各位先生皆是有才学之人,不如咱们一间间看着过去如何?”说着朝着临近一处学舍走去
向成有些为难,“偷师”可是重罪,若是被发现绝对会被重罚,甚至赶出书院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看张富上前去了,只得咬牙跟着去。
这间学舍,授学的却是一个张富认识的人了,正是大儒管宁,正在讲解儒家六经之一的《诗经》,不过接下来他的一句话却让张富微微有些尴尬:
“诗者,观于景而触于心,发于心而吐其志。当初汉中郡守张富入关中之时,见白骨弃于路旁,写下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让天下读书人传唱。”
“汝等学诗,亦当如此,观天下之景,吐心中之志,方能得好诗,传于后世。”
“额。”张富本能的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声音。
“谁在外面?”紧接着,一身儒袍的管宁就从学舍中快步走了出来,这时,众学子才发现门外有人。
“幼安先生,富有礼了。”张富见实在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恭恭敬敬给管宁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