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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虽然遗憾,但也自知没有立场掺合进去。
陆齐安上了楼,在书房棕色的木门前站定,毫不犹豫地敲响三声。
门内的回应很快:“进来。”
陆齐安推开门,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与清醒。无论他愿不愿意,无论他有没有准备好,当他进入了这间书房,就不得不做陆致远的儿子,不得不对上父亲仿佛能将他看穿的眼神。
陆致远坐在办公椅上,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儿子,像是在测评某样产品,看它的性能是否还如预期那般良好。
“爸。”陆齐安神色如常地问好,“打扰您了,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陆致远并没有敛自己颇具压迫力的视线,说:“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我一切都很好,倒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和我说说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陆齐安坦然地回答:“我做了什么,您当然都知道。”
只要陆致远想查,他能轻松查到陆齐安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又和谁在一起。学校里的某几位老师,还有每天会来公寓的缪阿姨,她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向陆致远报告他的近况,这一点陆齐安是知道的。
他从没有刻意遮掩过。所以当陆致远有所察觉时,一定会向李沁和询问具体情况。以陆致远的性格,能忍到今天才把陆齐安叫过来责问,已经是忍到极限了。
果然,陆致远沉下了脸,严厉地质问他:“你推掉了国外的学习计划,还和你学校里那个姓刘的老师一起查了几家国内大学的资料,是准备留在国内学习?”
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陆齐安每个假期都会去国外学习,家里人都默认他大学会去国外读书。
在短短几个月之前,陆齐安也是这么认定的。他一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甚至已经考虑好了在国外念完大学后,要在国外磨练几年再回来接触陆家的事业。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彻底地推翻过去的自己。
“是的。”陆齐安说,“国内的一流大学并不落后于国外,无论出不出国都是一样,如果有机会,也可以在假期去国外学习。”
陆致远皱紧眉头,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他的话:“出不出国……都一样?”
他感到很荒谬。无论他和陆齐安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冷淡,他都将陆齐安视作自己的接班人,心教育他,为他铺平所有的道路。可是,陆齐安却给他一句“出不出国都一样”?
陆致远沉下声音,说:“陆齐安,你之所以成长到今天这个样子,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给你最优渥的物质条件,给你最好的教育。你必须搞清楚,因为你背后有陆家,所以你才能把那个私生子接到我给你买的公寓住,让我给你请的家政阿姨照顾他,还让我的手下帮他解决打架斗殴的问题。”
陆致远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反感,“你搞这些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为了和一个私生子在一起,放弃你一早规划好的学业?”
在他口中,“私生子”只是一个符号,代表着某样他不屑一顾的东西。傅嘉的性别和身世都不值得他介怀,因为他从来没把傅嘉当做一个人看进眼里。
如果陆齐安只是简单地和傅嘉谈谈感情,那也无可厚非。他不会强硬地拆散他们,甚至还会帮忙遮掩,不让陆婉卿那边有所察觉。
他只当是陆齐安往家里买了一件他们都不喜欢的家具家具还能让主人发生怎样的改变?
如果能,那就扔出去。
陆齐安始终站得笔直,无论父亲把话说得多难听,他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
他深呼一口气,说:“我知道您不认同我。不过我一直记得,那年我和您一起去妈的墓前扫墓,您说您待她是如何如何好,满足她一切物质需求,还尽全力帮扶齐家的事业,她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我当时回答您,您娶她只是因为她的家世、相貌、性格都符合你的要求,很适合做您的妻子,适合做一个孩子的母亲,所以您才娶了她。为了让她早点生孩子,您不让她继续在学校教书,还将她从原有的社交圈里隔离出来,强塞进另一个社交圈。她虽然很不适应,但都努力做到了,可是您从来不关注她有多痛苦,您只是在审视她做得够不够好……”
“够了!”陆致远愤怒地打断他,“你要拿着这副说辞折磨我几年?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你不要次次都拿你妈妈的事来压我!”
陆齐安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力放缓语速:“我从没想过要拿话压您,只是在陈述事实。傅嘉确实是林家的私生子,但您不用每一句都拿这个词来压低他。我认为他足够优秀,值得我和他一起留在国内,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而我也相信我的决定。我跟您说起妈的事只是想向您证明,您帮我做的选择不一定会优于我自己的选择,起码在妈那里,是您错了。”
“错”这个字说起来轻松,但无异于在陆致远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陆致远从不会为了逝者困扰,但是生者却拿着这件事对他纠缠不休,他怎么能忍?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气得双手发抖,忍不住拿起桌上的文件袋,猛地砸向陆齐安。
陆齐安没躲,只是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文件袋的尖角划过了他的额头,带来一阵刺痛。随后,一张张印刷纸从文件袋里掉出来,飞扑在他身上。
纸张散落的声音中,混杂着陆致远有些粗重的呼吸。
这么多年来,只要提到齐冰,他就无法维持冷静,忍不住对陆齐安动手。
他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抬头去看陆齐安,竟然一连看了好几十秒才能看清他的样子。陆齐安的额头果然被划伤了,正在往外渗血,但他却一动不动地忍着。
书房内陷入了让人压抑的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受伤的陆齐安先开口道歉:“对不起。我知道您不同意,所以我不奢求得到您的支持,只是希望您不要阻止我。”
这一次,陆致远没有马上反驳。
他们父子间不知发生了多少次类似的对话,每次他都会暴跳如雷,而陆齐安也每次都会冷静地站在他身前,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今天因为傅嘉的关系,他更加控制不了情绪。
陆齐安永远是他的儿子,永远尊重他,敬佩他,但也永远不认同他,这就是陆齐安今天表现出的态度。
“你去楼下处理伤口吧,一会不要再上来了,回去好好想清楚,想想你的任性会带来什么后果。”陆致远揉了揉眉心,说,“我会停止对你的经济支持,以后陆家不会有人听你安排,也不会出面帮你解决任何问题。”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陆齐安的预料,他早已有所准备。
“打扰您了。”陆齐安低下头,诚恳地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