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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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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张俊并不愿意发兵救援庐州。至于这位田师中,他也是早有耳闻。平日里只以讨好张俊而飞黄腾达,并没有领兵打仗的硬本事。在历史上,此人在岳飞冤狱之后接替王贵任鄂州一军都统制,除了打击异己下毒暗杀牛皋之外,其余治军治民也是乏善可陈。此时这位草包忽然慷慨激昂锐意请战,吕祉不由多看了田师中两眼,思忖这位张俊义子的真意。

“田太尉说得对,俺也同意再揍赛里一顿。宣抚,俺领着人马在山里蹲了这十来天,可还没捞到一星半点油水呢。宣抚您可不能偏心眼,请您开恩,俺们也要上阵杀敌,同沾您的雨露。”王德一贯以粗人自居,说话略无忌惮。他朝岳云和靳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板牙。

一言点醒了吕祉,原来田师中跟王德存得是相同的心思,一唱一和堪称配合默契。以前倒是小瞧了王德,这人外表粗鲁,涉及自身利益倒是粗中有细。但王德毕竟是在请战,吕祉还是笑道,“王太尉不需焦躁,仗还有得打。说句心里话,当职不怕太尉求战,只怕太尉打得烦了再也不愿意打,那时才是麻烦。”

“宣抚,那时的麻烦那时再说,只现在也麻烦得紧。”这回说话的是岳云,“宣抚,虏人固然需要休整,淮西宣抚司大军十日十战,也是强弩之末。尤其是背嵬骑兵,天气炎热又连续出兵,战马病了三成,减员严重,需得休整几日。末将恳请宣抚静候岳、张二位相公合兵。”

这局面真是与吕祉的预料完全相反,骁将岳云反有避战之意。吕祉固然深知此次是依仗了背嵬骑兵的死战才获得大捷,背嵬军伤病进来增加的很快。但比起刘的八字军来,背嵬军还远未到极限。岳云的理由总让吕祉觉得这小子也有自己的私心,重点就着落在小祥子的爹或许还有他叔叔张宪身上。毕竟鄂司数次援淮西,大多都是空跑一趟。岳云这回一定是想改变这种局面。

果然如吕祉所想,岳云继续吹风,“宣抚,咱们只要把金人拖在庐州城下就好了。何况,先不说此时还不能确定金人是不是有退意,就算他们真有退意,咱们再出兵也来得及。末将跟宣抚保证,到时候追出去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岳机宜真是、明、过、人,不愧是岳宣抚的儿子。”田师中仰头一字一顿道,“不说张宣抚近在建康,要等岳宣抚大军到了才能合围,也不说末将等要如何才能把虏人拖在庐州城下,单只虏人退了再追击,便只有岳机宜统帅下的背嵬军才有这样的能力。嘿嘿,”

田师中冷笑两声,“早知道这功劳只有岳家军能立,末将等干脆散了吧,出兵只派岳机宜就可克敌制胜了。”

田师中说完,拍拍手,又拍拍身上甲胄,再朝刘、王德等人拱手致意,博取同情。

岳云毕竟在官场涉足未深,轻易被田师中抓住了痛处,一时间脸涨得通红。他愤然辩解道:“田太尉,你不用这样夹枪夹棒地说话。咱们是武人,都光明磊落些。末将敬重你是员宿将,原本不想多说的。你却这样无端猜疑末将。那末将也不妨直言。田太尉所以一力主张出兵,只怕也是存了摘桃子的念头。只是凭田太尉的兵力,末将就怕田太尉桃子摘不到,反被砸到了脑袋。”

田师中被岳云噎得无法场,也提高了嗓门喊道:“听听,诸位太尉都听听,一个小辈也敢对大将指手画脚了,眼里还有阶级之法吗?岳云,你不要以为有你爹护着,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岳云是个沾不着的太岁,当即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吕祉也不知道田师中和岳云哪个更目无王法,但诸将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一场大胜将原本隐藏于水面之下的层层矛盾翻覆于上。吕祉一拍桌案,站起身形,拿下了岳飞赠送的宝刀。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加到哭了。

第101章五年平金(31)

淮西诸将见识过吕祉刀劈桌案的威力,原本一边看岳云和田师中的热闹,一边窃窃私语的王德靳赛等人立即停止了交谈。岳云鼓着腮帮鼻翼扇动,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见机也了劲力,乖乖地在椅子上坐好。大厅中就只有田师中一人依旧在喋喋不休。

“既然是阶级之法,一阶一级就全归服侍之仪。官位低的必须听从官位高的人的吩咐,不但不能有怨言,还必须兢兢业业地去做。否则,上司就有权处置下属……”

吕祉打断道:“田太尉对军中法度倒是熟悉得紧。”

田师中自恃不是吕祉直接下属,依旧昂头笑道:“张宣抚军中规矩向来如此。”他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讽刺吕祉御下不严。

吕祉点头道:“田太尉说得不错,这不只是张宣抚军中的规矩,也是我大宋军中的规矩。不管主军客军,既然官居宣抚,依例便有权处置。”

吕祉自知此话既出,便已经结结实实得罪了张俊。张俊小肚鸡肠,焉能容忍他人染指自己的兵权。然而有个不服管教的田师中在,这仗着实没法打,必须得给田师中一个教训,得他再生事端。

吕祉说着缓缓掣刀出鞘。阳光照耀下,饮过血的刀锋一时寒芒大盛。宋代虽然不流行御赐上方宝剑,但阶级之法确实厉害,足以赋予大将生杀予夺之权。田师中被宝刀的光华所惊,心神一凛,不知道吕祉是何意思。淮西诸将只道吕宣抚又要抽刀断桌案,相互之间挤眉弄眼。

吕祉刀抽到一半之时忽然发力,宝刀伴随一声虎啸出了匣鞘。见刀如见父,岳云当即跪倒在地。田师中不明所以,诧异地啊了一声,不知这刀是什么来头。

吕祉眼睛盯住田师中,冷然道:“田太尉以为此刀如何?”

田师中自觉膝盖有些发软,涩声道:“好刀,当真是好刀!”

吕祉道:“不错,这刀端得是杀人的利器。”

田师中自作聪明,以为这刀是淮西军中执法之器,怪不得岳云麻利地跪倒在地。岳云是吕祉爱将又是岳飞之子,尚且如此。他怕吕祉真拉下脸来处分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道:“适才下官和岳机宜几句口角,没什么大不了的。宣抚万万不可动怒,还是把刀好,商议正事要紧。”田师中眼睛一闭,把吕祉出刀说成为了处置岳云,并且一力替岳云求情。不罚岳云自然也不能罚他田师中,这也算变相服软的方式。不然,田师中大可叫嚣只有官家方有处置都统制的权力,要求御前对质。

吕祉对田师中地退让还算满意,提点道:“田太尉虽然是武人,倒是通情达理,话说得辟。刀要对外拳头也要对外,谁都不能存了阴险狡诈的心思,否则定然会吃大苦头。”

吕祉顺水推舟地责备起岳云,实际却是在敲打田师中。两人表面一团和气,暗里各藏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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