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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就能考上状元,我却连续落榜了五年?”
“是阅卷的官员没有眼光。”申屠边替路子平翻书,边回答。
“若是明年再考不上,自己真是无颜去见父亲。”说罢,突然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申屠吓得忙拿了一张帕子递给路子平。路子平接了,又咳嗽了许久,才算是渐渐平息下来,他将帕子一合,顺手就塞进了自己的衣袖,然这小动作瞒得过申屠的眼睛,却瞒不过申屠的鼻子。那一缕缕一丝丝的血腥味,叫申屠无论如何也无法假装闻不见。
他将书合起来,温言劝道:“今日先休息吧,离明年的科考,还有半年呢。”
一个“好”字还没有说出来,路子平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申屠忙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用被子塞满每一个空隙,生怕有一点儿的风钻进去,又害的路子平咳嗽。
“你先躺一躺,我去请大夫。”申屠不容拒绝地道,不等路子平说话,就大步离开了屋子。
路子平一直不知道师傅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屋子的,问他他也只说是靠着他娘留下的银两,可是就娘留下的那些银两能负担得起这么好的屋子和日日丰盛的三餐吗?他猜其实师傅是一个仙人,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江湖人。
他思绪又开始飘散,恍惚中竟又回到父母还在的时候,父亲站在一旁正询问先生自己的功课,而母亲正站在门口喊他,手中还端着自己最爱的糕点。
“路子平,你醒醒!路子平!”
路子平只感觉有人再叫他,一转身就看到申屠那张着急慌乱的脸。
“咳咳……师傅。”路子平勉强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
“太好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申屠一把将路子平抱在怀里,“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这一世我又无法在你闭上眼睛的时候陪着你了。
“师傅,你不是出去请大夫了吗,回来得好快啊。”路子平扯出一个笑容,似乎是想要申屠安心。
申屠被他一提醒,忙松开他,招呼了大夫来看路子平,老郎中按了按路子平的脉,表情甚是忧心,起身朝申屠招了招手,申屠便和他一同出去了。
“这位小公子得了肺炎,有郁结于胸,老夫实在是治不好啊。”老郎中如实道。
“便就是缓解,也是可以的。”申屠道,“无论如何,也要撑到他参加完下一次的科举。”
老郎中谈了一口气:“我写一个方子,只能缓一缓,不能根治,如此吊着也算是还他一个愿吧。”
申屠点了点头,凡人的命数,他本就无法插手,只能尽自己所能能拖一时就是一时吧。
许是郎中的方子真的有用,又或许是路子平对科考之事甚是执着,竟真的熬过了寒冬,熬到了来年科考的时候。
“今年还是要去科考吗?”申屠帮路子平了包裹,却还是不甘心地开口去问。
路子平身子还是十分的虚弱,只能缓缓地走动:“师傅别担心我,这一次若还考不上,便不考了,好吗?”
“唉。”申屠叹了一口气,“自然是要随你,我这个师傅哪有本事管你。”
路子平闻言朝申屠笑了笑,伸手要去拿桌上的包裹。申屠忙从他手底下抢过来,顺手抓住他的手,将他扶住。
“你身子那么弱,拿什么包裹,我送你去吧。”
“谢谢师傅。”路子平朝申屠笑了笑,干脆将自己直接靠在申屠身上,跟着申屠往外走。
考场离路子平很近,因此没有走多久便到了大殿的门口。
大门旁守着一位年迈的老人,眯着眼睛朝路子平和申屠看,看了许久他突然低低地喊了一声:
“子……平?路……子平?”
第11章第11章
“您认识我?”
“路乐康……玉欣公主……”那老人还是看着路子平,像是听不见路子平的声音,他念叨着,忽然笑了起来,“都长得如此俊俏了。”
那老人似乎是有些疯了,一伸手直接握住了申屠的手,却还是在嘴里念叨:“子平……子平……”
“老先生,您认识我父母吗?”路子平靠在申屠的身上,问。
“乐康……玉欣公主,死得好惨啊。”那老人说着竟哭了起来,似是太多年没有人听他说这些话了,拽着申屠的手颠颠倒倒地说了半晌。
路子平只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皇帝招去的,后来却又不知为什么被新帝当做震慑朝野的垫脚石。
如今才知道,事实远比表面上看到的更残酷。
旧皇早已走投无路,身边的大臣都被那将军买,连军权都被那位将军尽数控制,自己根本就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卑躬屈膝求一个表面和平。
将军见他软弱,便侮辱他,要他进贡自己的女儿以供自己取乐,旧皇就当真将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全都送给了将军,那位将军却还不知足,他早已垂涎玉欣公主的美貌许久,又跟旧皇要已经出嫁的玉欣。
旧皇为了保全自己,竟真的随便安了个谋反的名头,把路乐康关起来,又将玉欣送给了将军。
玉欣深爱着路乐康,如何也不肯从,那将军气极,竟将玉欣绑了扔到兵营里,被他的士兵们羞辱致死。
路乐康在牢里也被狱卒们绑起来,以折磨他来取乐,除却身体上的折磨,还时常出言羞辱他,得知玉欣公主已经被将军的人折辱,便直接拿这事在路乐康面前说笑,看着路乐康愤怒却又无力的表情尽情地嘲笑。
等将军玩够了那些公主,也羞辱够了旧皇,就一声令下直接逼宫,又将所有的皇室全部斩首示众,连玉欣的尸体都不放过,把她从乱葬岗里刨出来,割了她的头挂在城墙之上。
又知道玉欣是因为路乐康才不肯委身,连死了都不想把他们放在一起,硬是挂在城墙的两端,叫他们无论如何也碰不到一起。
路子平的脸色随着老人颠颠倒倒的言语,脸色也越来越白。
许久不犯的肺炎,也趁机爬上他的嗓子,叫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申屠忙撕了自己的袖子,递到他的嘴边,路子平伸手接了,不停地咳嗽,不多时,那片袖子上就沾满了血迹。
“子平……子平……”那老人还在念叨着路子平的名字,路子平耳朵里却只有咳嗽声在轰鸣,什么都听不见。
申屠怕路子平又被那老人勾起了病,忙抱着他去旁边远些的地方坐着,小心地拍着路子平的背。
路子平咳了半晌才平息下来,将沾了血的帕子藏进袖子。
“别藏了。”申屠从他的袖子里把带血的布摸出来,折了放在一边,又撕了一片自己的袖子递给他。
路子平一副秘密被发现的模样,小心地偷看着申屠。
申屠叹了口气。
自己还真的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