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死亦为鬼雄
“不好,我得赶紧赶回团部,防止生乱!”闻听总司令兵变,朱龙来不及嘱咐什么,带领几个卫兵匆匆离开了。
“好,多加小心!”虽然我早已知道广州护法运动失败已成定局,但考虑到杜心五等人身安危,眼见朱龙等人已走,我立即转身看着陈英武道:“杜先生被捕,洪门的弟兄知道吗?”
陈英武稍一沉吟,立即道:“恐怕已经知道了,听说他们正在商议营救的办法!”
“好,暗中和洪门取得联系,另,想办法打探出杜先生等关押地点!”
“是,我这就去安排!”陈英武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傍晚时分,陈英武步履匆匆地回来了。“不好了头!”
“怎样?可打探到确切消息?”我站在门口,脸色异常冷峻。
“据警局暗线传来消息,杜先生等人目前被关押在第一监狱,典狱长是林伯乔,那里戒备森严,不好下手啊!”
“林伯乔?”我闻听愕然,广州第一监狱位于德政中路高华里内,监狱防守严密,内外高墙林立,确实不好下手。而这个林伯乔是个十足的挺炯派,是陈炯明的忠实走狗,想从狗嘴里拔牙,显然困难重重啊!
见我面有难色,陈英武想了想,无奈道:“更严峻的消息是,听说陈炯明那边考虑到杜先生在广州影响较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准备明天一早就将先生押赴刑场行刑!”
“什么,明天就行刑?”我闻听沉默,内心焦急如焚。
劫狱,显然不可行,现在时间紧迫,唯一的办法看来只有半路截杀了。
但是。。。据我所知,陈炯明暗中也是洪门弟子,难道说。。。他想。。。?想到这里,我似乎有些糊涂了,“那。。。可打探到是哪个刑场?”
“法场地!”
“法场地?”我闻听惊讶,因为那里是当年大清镇压天地会起义、捕杀义军之地。
洪门,就是天地会!但是。。。同是洪门弟子,陈炯明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选择法场地来处置洪门龙头杜心五?
他陈炯明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圈套!”略一沉思之后,我看着屋告诉我龙头杖现在何处,我就放了你!”
“龙头杖?”杜心五全然没将对方冷嘲热讽放在心上,虽心有愤怒不甘,但此时落于对方手上,愤怒亦无奈,但龙头杖可是洪门掌舵信物,乃是十万洪门弟子精神信仰,可以随意调动十万大军,岂能轻易易主?
“哼,想要龙头杖,其实很容易,你让陈竞存来,我亲口告诉他!”
“嘿嘿,总司令军务缠身,此时正在指挥千军万马围剿桂系残部,追剿孙匪,岂能亲来?”对方闻听咧嘴,继续敷衍道:“杜帮主请放心,只要你肯交出龙头杖,我马上放了你和这帮兄弟,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岂不快哉!”
“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滚!”杜心五披散着头发,用力将一口浓痰吐到对方面前,然后瞪起血红大眼,怒吼道:“百步杀一人,事了拂衣去,爷爷闯荡江湖几十年,杀人无数,岂是吓大的,有种给爷爷一刀,省得啰嗦!”
“哼,死到临头,不知所谓!”眼见杜心五油盐不进,又遭到对方人身攻击,粤军团长将手中烟头用力弹向牢笼,恼羞成怒地道:“兄弟们,准备行刑!”
“是!”牢笼两侧,二十名刽子手闻听伸手打开前侧牢门,连拉带踹,推推搡搡地将杜心五等人架到了断头台前。
“哼,不识抬举!”粤军团长站起来,手按配枪,耀武扬威地走到杜心五面前三米处站定,冷笑道:“嘿嘿,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龙头杖的下落,我就给你个全尸,否则,哼哼!”
“呸,成王败寇,不过一死,赶紧送老子上路!”杜心五挺起胸膛,血红大眼傲然看向东方灰暗。“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无知,狂妄!”粤军团长缓缓举起右手,望着眼前一双双愤怒面孔,冷冷地低吼道:“行刑!”
“杀!”
十名刽子手迅速扬起手中鬼头刀,刀刃向前,刀尖斜指天际,面色紧绷,纷纷做好了砍头的准备。
“哼!”包括杜心五在内,十名洪门弟子纷纷挺起倔强的胸膛,头颅高昂,看向东方的眼神冷冽而又悲愤。
砍头不要紧,还有后来人!
死又何妨?
只是现在。。。死的还不是时候!
“哼!”望着十把刀悬犯人头顶的锋寒刀刃,粤军团长微微转身看了一眼周围荷枪实弹的兵丁,然后扭头看向刑场唯一的入口,眼神冷漠,隐含某种期待。
那里,光线晦暗,寂静中透着某种恐怖,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嘿嘿,难道说。。。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难道。。。真的没有人来营救杜心五?
想起一晚上的精心部署,想起那些暗布的陷阱,想象一下待会儿一网打尽的痛快和畅意,粤军团长眼睛微眯,暗中自鸣得意地笑了。
辛辛苦苦干了十年,该是他升官发财,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嘿嘿,不怕死的,赶紧来吧!
然而,就这样足足等了三五分钟,等的十名刽子手高举大刀的双手隐隐都有些发麻发酸了,甚至等的他们都怀疑要不要挥下手中锋利的时候,隐现曙光的入口方向依旧寒风萧瑟一片,毫无动静。
“嗯。。。?”眼见意料中的劫匪并没有出现,粤军团长揉了揉隐隐有些发涩的脖颈,扭头狐疑地看了看同样一脸迷茫的士兵,他砸吧砸吧嘴,转身看向那群同样一脸茫然的刽子手,正准备大吼一句什么,谁知道他嘴巴方才张开一条缝,忽听空气中嘭地一声脆响,他眉头一皱,抬到半空的手就像被施了某种定身法一般,忽然无力地僵在了那里。
“呃。。。!”
他缓缓低头看向胸前,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带着些许惊恐,喉咙忽然如卡了根鱼刺一般难受。
那里,丝丝殷红如泣血杜鹃般醒目、刺眼,红色缓缓浸透他的军服,然后在胸前绘出了一朵大大的红色花朵。
嘭!
他迅速抬起左手,用力按住胸膛,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数次,身体无力地晃了晃,然后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