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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殿下……逾越良多,早已不是一个合格的谋士。若是再让殿下因为我遭人诟病,甚至被人挟制被人构陷,那苏某就真的不知如何自处了。”
萧景琰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听你的意思,好像这是一件错事,而且错全在你?”他忽地冷笑起来:“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劝我说,我们身份有别不该互生情愫,你这样不合格的谋士更不值得我挂心,我应该专心于夺嫡大业,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就当从未发生过?将来若再有危局,又需要你去冒险、去受苦时,我也当以大局为重,冷静地由着你去?这样我就是个合格的主君了,是么?”
梅长苏垂下视线沉默不语。
见他不予否认,萧景琰更加恼怒,沉声道:“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我这次会不会听你的?”
“殿下……”梅长苏看着案上火盆中通红灼热的木炭,火光刺得双目隐隐作痛,他忽然觉得十分无力和疲惫,声音中也多了几分迷茫,“殿下咄咄相逼,到底是想要苏某如何呢?”
萧景琰一怔,随即默然。梅长苏虽然择他为主,但两人相处中从不曾对他曲意逢迎,说话也向来不惮于和他针锋相对。往常只有自己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哪里见过他这样……万般无奈到近乎示弱的姿态。心中一软,怒气自然就散了。他其实确是没想要立刻逼得梅长苏答应什么,只是秉性如此,有些话不吐不快罢了。于是长叹一声道:“我不逼你。我知道你顾虑良多,在你觉得时机合适,在你自己愿意之前,我绝不逼你做任何事。你不想提的事,我以后也不会再提。”
梅长苏没料到显然已经怒火中烧的萧景琰会忽然退让,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禁愕然抬头。
萧景琰看到他睁得圆圆的双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竟难得地显出几分孩子气,忍不住嘴角一翘,语气也柔和得过分:“我不逼你,可你也别总是故意说那些话气我。”
梅长苏张口结舌。他刚才苦苦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好言好语地以理相劝,原来在萧景琰心里竟然只是在“故意气他”?照此逻辑,以后但凡他不爱听的都是“故意气他”,那还怎么说话?!
“咱们至少总可以像朋友一样好好相处你跟其他人都能和颜悦色有说有笑的,为何跟我就不行?”萧景琰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愤怒和无奈,还微微拧着眉头,好似他倒受了委屈了。
这时黎纲在门外禀道:“宗主,晏大夫到了。”
“快请进来!”梅长苏从来不知道黎纲的声音会如此动听,晏大夫的到来会如此喜人,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匆匆迎了出去。
看着他逃一般的背影,萧景琰眼中浮上了些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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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右肩胛上确实只是皮肉伤,起了一条二指宽三寸来长的血肿。晏大夫一边气哼哼地抱怨这种小伤也要找他,一边给萧景琰上药。
他的药膏何等功效,一抹上去便觉一片清凉,疼痛立缓。上完药晏大夫将整瓶药膏都给了他,嘱他一日三次抹在伤处,三两天的自然就好了。
萧景琰低头受教,一边整理衣襟,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竟莫名其妙的红了。
晏大夫却在盯着梅长苏看,梅长苏被他看得心慌,赔笑道:“晏大夫……”
晏大夫胡子一翘:“手伸出来。”
梅长苏立刻乖乖伸手,还主动自觉地拉起了袖口。晏大夫捏住他脉门诊了一会儿,回手来抚着胡子,似乎有些疑惑地又看了他两眼,接着扭头去看目光游离的靖王,再看看安然立在一旁的书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萧景琰道:“他身体刚好些,不可劳累。坐着说说话倒是无妨。”
说完也不等萧景琰反应,背起药箱径自走了。
“晏大夫?”梅长苏诧异地看着老大夫头也不回洒脱离去的背影,黎纲和甄平互相递了个眼色,而萧景琰这才如梦初醒地问道:“晏大夫刚才是和我说话?”
没人回答他,室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其余三人当然知道晏大夫确是在对他说话,可是都莫名觉得晏大夫这句话……似乎含义颇深啊?
四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梅长苏才咳嗽一声道:“天色不早,殿下趁现在雪停了,快些回府吧。”
萧景琰略一踌躇,他虽然委实不想这么快离去,但也听到晏大夫刚才说梅长苏“不可劳累”,当下道:“那你好生休养。”顿了顿又低声道:“记得你应承我的事。”
梅长苏心道我哪里应承了你什么事,垂眸欲待不答,可萧景琰说完后却依旧站着不动,似是等不到回答就不走的态度。梅长苏应付了他这短短一个时辰简直已经心力交瘁,更不欲当着两个下属的面跟他掰扯,只得勉勉强强地道:“记得了。”
萧景琰这才微微一笑,对甄平黎纲拱了拱手,道声“告辞”,自然而然地朝密道走去。
梅长苏揉揉额角,无奈地出声唤道:“殿下,你今天……是从正门进来的。”
萧景琰的身形僵了片刻,慢慢转过身来,尴尬道:“一时忘了……”
黎纲引着萧景琰出去了,甄平走到梅长苏身边扶他坐下,替他换了手炉中的碳,满腹担忧和疑问却不敢表露分毫。期间飞流奔了进来,扑在梅长苏膝上撒娇,说想吃水牛带来的点心。
梅长苏抚着他的头发微笑。
甄平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宗主露出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第五章
风雪将止,天尚未全黑,但因为刚刚的一场大雪,路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马蹄踏雪噗噗闷响,反令人觉得这慢慢长街更加冷清寂静。
列战英纵马跟在萧景琰侧后,很努力地想从主君的小半张侧脸和一整个后脑勺上研究出他此刻心情如何。
话说回来自家殿下城府好似越来越深了,再不像从前那样喜怒皆形于色,究其原因,自然是苏先生的功劳。对于这种变化列战英原本是满怀欣慰的,他虽然懂得不多,却也知道治国和治军是两码事。靖王既然有意大位,那自然不能一直是那副铁血将军的做派。
可是现在列战英有点幽怨,因为殿下从苏宅出来就没说过一句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以至于他完全猜不透他们今晚是否还有冒着风雪操练之虞。
咳咳,列战英干咳两声,斟酌着字句打算主动开口探探,跑在他前头的萧景琰忽然勒马停下,列战英的马鼻子好险没撞到他大腿上。
“殿下……?”
萧景琰道:“我忘了问苏先生一件重要的事。”
“……啊?”
“卫峥。我忘了问他我何时能见卫峥。”
萧景琰说完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