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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也没落下,又挤进杂耍的场子边看了会儿杂耍,挤到戏台下听了会儿戏。列战英坚持要尽地主之谊,买了一堆吃食请沈云亭吃。沈云亭自十二岁被卖入行院便被要求仪态端方优雅,何曾干过这当街啃胡饼的事,并且手中还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腾出几个指头捏着饼啃得十分狼狈可他也自十二岁起就再没这么放松,这么开心过。抬眼看到列战英嘴角沾着的饼渣,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列战英拿袖子抹了抹嘴,嘟囔道:“笑什么?你脸上不也有?”
两人解决掉大部分吃食,觉得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府中怕是要翻天了,于是掉头往回走。可还没走出集市,便听前头吵吵嚷嚷,似是有人在争闹打架。列战英道:“走,过去瞧瞧。”
11.
走到近前见已围了不少人,人群中间是四个衣着光鲜,但神情流里流气的男子拦住了一个女子,兀自动手动脚拉拉扯扯。那女子低了头只是想绕开他们走,可那几人便如猫戏鼠一般嘻嘻哈哈摇摇晃晃的挡住她去路,一个似乎是为首地拖腔拖调的大声笑道:“躲什么?昨日去你们百花楼大爷就想叫你来陪了,你妈妈偏说你有客人不叫你来。今日却在这遇到了可见咱们有缘。择日不如撞日,这就陪大爷们去喝一杯吧!”
周围人群顿时“嗡”的一声议论起来,许多人指指点点,“原来是个妓女”这样的字句仿佛浊浪上翻滚的树叶忽隐忽现。那女子低着头,脸已红得要滴出血来,低声恳求那几人让她走。
那人听到周围的议论却愈发来劲:“走什么走?大爷又不会短你银子,你晚上开门做生意,不还得陪我们吗?怎么?以为自己走出窑子,就不是婊子了?”说着哈哈大笑,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摇头走了,也有人跟着嬉笑起来。
沈云亭浑身一颤,脸色顿时惨白那无赖的话像一把利刃插入他心头。这个下午的轻松快活瞬间烟消云散。
“以为自己走出窑子就不是婊子了?”
你以为自己离了南楚,就不是那个曾被卖入南风馆的乐籍贱民了?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那个人群中走投无路,掩面低泣的可怜女子,目光落到自己手中的礼物上,想,要是列府中人知道他曾经是一个小倌……小满立夏还会对他这么亲热吗?福伯还会拉着他的手叫他弹琴给将军听吗?将军……将军还会正眼看他吗?
“沈公子稍等片刻。”他身旁的列将军忽然出声。将手中的东西朝他怀里一放,分开人群大步走了进去。
沈云亭愕然抬头,正好看见那无赖伸手去摸女子的脸,却被列战英一把攥住了手腕。那无赖杀猪般的大叫起来,他的三个同伴不知哪里杀出个程咬金,听他叫得凄惨忙冲上来救助。列战英手臂一振,把那无赖甩出丈许,重重摔在地上。随即一拳揍翻了冲在最前的一个,抬腿踹飞了第二个。第三个刚刚冲到敌人跟前发现两名同伴已经倒了,连忙顿住脚步,望着列战英举起的拳头知道躲是来不及了,只好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围观人群中有人喊“好俊功夫!”,纷纷喝起来。
为首的无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色厉内荏地嚷嚷:“你多管什么闲事!?”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还不许旁人管吗?”列战英冷冷扫过哼哼唧唧爬起来的几人。
“那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无赖叫道。
列战英看了一眼被几人打斗吓得委顿在一旁,兀自用手绢掩着脸的女子一眼,沉声道:“她是大梁子民,就受大梁的国法庇护,无论何种身份。”
沈云亭呆呆看着他,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滋味。忽然瞪大了双眼惊叫:“将军小心!”原来列战英身后一个无赖见他专心说话,从地上摸了块石头扑上来偷袭。
列战英反应极快,知道背后有人偷袭更不回头,低头沉肩朝前翻滚躲开,起身时顺势一个飞踢,又将那无赖踢飞了一回。
可是这一下动作太大太急,列战英隐约听见“咔”一声轻响,胸口伤处涌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完蛋。”列战英面无表情地想。
为首的无赖见他如此身手,知道凭自己几人决计讨不了好去,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态度决定走为上计,丢下一句“好小子!你给我等着!”掉头就跑。
列战英深吸一口气,觉得那锐痛减弱了些,伸手按按伤处,似乎没断。于是纵身赶上那无赖,劈手捏住他后颈将他定在原地,无赖手舞足蹈地挣扎却不能挣动分毫,模样甚是滑稽。在周围人哄笑声中面红耳赤,脖子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臭小子你找死!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不知道。我叫列战英,”列战英淡淡道,“等你从大牢里出来,不妨回去问问你爹知不知道我是谁。”
列战英三字一出,那无赖顿时像个破布袋般蔫了。他爹是一名大理寺丞,从六品,按说也是个不小的官儿了。但在这京官多如狗宗亲满地走的金陵城里,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他要不是刚才太过恼羞成怒,一般也不会蠢到抬出他爹来吓人。可是列战英的名头他听过,他知道这是真正的大人物每天出入金銮殿,陪王伴驾的那种。
“列、列将军……都是误会、误会,”无赖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好汉,也不管他背对着列战英根本看不到,立刻换上笑脸,“小人一时糊涂,再不敢了,将军您高抬贵手……”
列战英皱起眉头。他当然不会高抬贵手,可又实在担心他再把这无赖拎到京兆府,耽搁的时间可就太长了。府中这时不知是个什么境况,何况自己胸口这伤好像也出了点问题……伤倒是小事,就怕周太医真的去找陛下告状。
忽然人群外传来马蹄声和呼喝之声:“这里什么事?有人私斗吗?”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嚷道:“巡防营的军爷来了!”人群便向两边让开,一小队巡防营人马奔了过来。
这是个十二人的小队,看清人群中是谁,都连忙纷纷滚鞍下马,抢上来躬身行礼。小队长问道:“都统!您怎么在这儿?”又诧异地看看他手里拎着的无赖,“这是……?”
列战英将无赖朝他一推,言简意赅地道:“这人当街调戏妇女,叫我遇上了。你们把他送到京兆府,请府尹按律办理。他还有三个同伙,刚才跑了,也要着落在他身上问出来。”
顿了顿,瞥了那哭丧着脸的无赖一眼:“顺便问问,他爹是谁。”
小队长应声答是,便有两个兵丁过来将无赖捆了。列战英又命他们分出两个人送那被调戏的女子回去,对小队长道:“今日是你负责巡视这一区?”
小队长双腿一并,站得笔直:“是!”
“有集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