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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但具体章程你叫工部去拟,你不许再操心。义学既然进展顺利,你就好好给我休息几日。回头母后见你气色不好,又该教训我了。”
17.
一道建天工堂的谕旨不显山不露水的颁到工部,并没有激起太大涟漪。农耕在当时本就是一国命脉,召集能工巧匠来造些更便利好用的农具,谁都不会有异议。
义学也如火如荼的多方面筹备着。对民间宣称是京兆府所设,但朝中许多重臣都知这其实是今上的意思,由凤王亲自督办,不了暗中称颂国君仁慈,对战亡将士的遗孤们如此眷顾庇佑。
到了金陵第一场小雪降下时,义学已基本修建完工,进入后期陈设装潢阶段。而设立天工堂的细致章程终于在经凤王反复披阅修改后,呈到了御前。
小雪夹着细雨,虽然纷纷扬扬下了大半天,但远不到可以堆积起来的地步。只是将地面屋瓦都打得湿漉漉的,空气又湿又冷,而人们还没穿上最厚的棉服,因此反倒觉得比隆冬还冷些似的。
列战英这天事忙,回府时天已全黑。进到庭院中,就见沈云亭站在大榆树下仰头不知在看什么。立夏提着风灯随侍在侧,一扭头看到他赶忙上来行礼:“将军回来啦!”
沈云亭闻声回头,脸上立刻浮出一个笑容:“大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文悦耳,而眉目抒展的微笑映着烛火,显得愈发柔和。
列战英进门看到他本来很欢喜自从和沈云亭兄弟相称后,两人的关系愈发亲近,他每日回家见到沈云亭时总是欢喜的府中人少,太冷清了,自从沈云亭来了之后才显出些宅邸应有的热闹气来。
可此时对着这回眸一笑,他心口忽然嗵地一声,于欢喜中生出一种类似于慌张的情绪。
很久之后,列将军才明白这叫做“怦然心动”。
可惜在当时,这一瞬间的心跳太过细枝末节,很容易就被并不细腻敏感的列将军忽略过去了。
“……云亭。”列战英用力眨眨眼睛,觉得自己这一天可能是太累了,随即举起手中的油纸小包递过去,“糖糕,你上次说好吃的。”
这些日子他每天回府途中看到什么小食零嘴都会顺手买上一点,带回来给沈云亭。一开始只是本着尽地主之谊的心态,因为沈云亭不大爱出门,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他多多领略大梁的风物。
后来便不知不觉成了习惯。
沈云亭双手接过那油纸包,还热乎乎的,温度从掌心一直熨烫到心底,他的笑容不禁加深了几分:“多谢大哥。”
“客气,”列战英抬头看了看,“你刚在看什么?”
沈云亭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想看看树叶上有没有积雪。”
立夏插口道:“沈公子说楚都很少下雪,他已经好久没见过雪了。今天下得小,地上没积起来,想着兴许高树枝子上能积下些呢。”
列战英莞尔,心想云亭贤弟大概是自幼入宫少与人打交道的缘故,其实挺孩子气的:“这能积起什么?你想看雪,再过几日就能看个够了金陵的冬天可冷,有时雪下大了,能积一尺厚。”
说着将佩剑递给立夏,对沈云亭道:“别在这吹风了,进屋吧。我还没吃饭,你陪我再吃点?”
沈云亭捧着糖糕与他并肩徐行,若无其事地道:“我也还没吃饭。”
“这么晚了?”列战英有点惊讶,沈云亭别开脸去看回廊的朱红木柱,“下午吃了点心,刚才不饿。”
“哦。”这等小事,列战英压根没有深思,也全没留意他每次回府晚了,沈云亭都总是刚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也没吃饭。
他随口说起今天的见闻,沈云亭静静听着,将手中的油纸包凑到鼻端,隔着纸似乎都能闻到那淡淡的甜糯香气。
上次列战英带这糖糕回来,他确实赞过一句“好吃”,没想到他竟记得。
沈云亭快要压不住上翘的嘴角,脚步都不自觉的愈发轻快。
这段时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列府中每一个人对他都亲厚友善,同时又尊重有加,他再不用担心触怒哪位大人物而被责罚甚至丢了性命。他每日教小满立夏识字念书,得空便抚琴练曲,偶尔也跟他们出门走走,安稳而又惬意。
而列战英完全不像福伯他们从前抱怨的那样拿将军府当客栈连饭都很少回来吃,十日里倒有八日是在晚膳时分前回府的。自然作为今上的心腹重臣,除了统领巡防营,他还有许多旁的事务要忙,想每次旬休都消消停停呆在府中是不可能,但即使再忙,他还是捡了两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带沈云亭去游了横塘和孤山。
沈云亭觉得自己像是活在一个巨大的美梦中,一切都是最完满的模样,没有什么可再奢望。在梦里,每天等列战英下职回府,唤一声“云亭”,仿佛便是人生所有的意义。
但若硬要挑点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大概就是他的积蓄越来越少。第一次逛市集给列府中的众人买小礼物,第二次在上墟市买了不少书,以及后来每次出门,总会多多少少花上一点钱。他有些犯愁,却又并不真的担忧列大哥总不会让他饿肚子的不是吗?于是他对未来的筹划只是轻飘飘地一触即离待到天气和暖、自己对金陵更熟悉些之后,再去找个差事做好了。
另一处不足则是,凤王再也没有驾临过将军府。但就像世间拜佛的人并不需要真的看到佛祖降世显灵一样,他每日对着凤王给的曲谱习练,再听列战英讲一讲凤王和梁帝从前的故事,也就十分满足了。
何况凤王再忙也不妨碍成为他和列战英之间的共同话题。
“凤王殿下给的曲谱,我已经练得颇为纯熟了,大哥一会儿听听看?”
“好啊,”列战英脚步一顿,“只可惜凤王殿下自己怕是暂时听不到啦,他染了风寒,今日连朝都没上。”
“啊?”沈云亭低低惊呼,“没大碍吧?”
列战英道:“太医说没大碍,就是着凉了。”
沈云亭兀自担心,早听列战英说过他从前生过重病,可见他那么多次都没看出半分孱弱,怎么这刚降雪就病了呢?
有心多问几句,又觉毕竟是大梁宫掖之中的事,自己多嘴探问怕是不太合适。
列战英恰于此时扭头看他,见他一脸担心便宽慰道:“别担心,陛下这两日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传了一遍,太后也亲自来诊过脉了,不会有事的。”说着忍不住笑:“你这模样,改日把你引见给江左盟的那帮弟兄,他们定然和你相见恨晚。”
沈云亭一愣,随即嘟囔道:“大哥取笑我,江左盟都是武艺高强的侠士,和我有什么相见恨晚的。”
“不是取笑,”列战英哈哈一笑,“只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