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粉色短发
大半夜,他穿格纹衬衫睡衣,纽扣没系好,侧分的发型微翘着,她打的。
而她歪斜地罩一件丝质浴袍,肩上是新鲜出炉的伤口,他咬的。
几克拉的求婚钻戒确实没有,但若要说到标配的下跪,勉强也可以算达标了。
灯光昏暗暧昧的卧室里,他不是正犹如丧家之犬似的跪在床上吗?!
连松雨巴巴地望着小弟,不知该不该以一句“我愿意”来结束如此磕碜的睡前卧谈。
她实在是好烦恼了......
处女座的小妖精就是爱来事,其实他实在不必大费周章地去订什么订婚戒指的。
从两小无猜到没羞没躁,大家既然这么熟,她甚至可以给他算个友情价,在无名指上系个狗尾巴草圈儿也ok的。
“连松雨。”
“嗳!”
“你刚才听到我说什么了没有?”
跪到腿麻的连修然基本上已经疯了,他只是在极力克制想要刨地的冲动而已。
见她久久没有回应,他皱着眉把头低了下去做反思状。
太唐突了吗?不!他不觉得。
做事凭良心,从体重四围到最爱的姿势,连修然认为对她的深入了解已然够充分了。
为了拴住她,洁身自好的他掩耳盗铃,强行奉献,在自我养成的道路上不知羞耻为何物。
这般情深义重掏心掏肺,理应换回她的以身相许才对。
量变产生质变乃是世间真理,学习委员很信邪的!
可是,在看到心中的准新娘将一式两份的五年协议垫在泡面杯子下做隔热时,默默等待订婚戒指漂洋过海而来的大少爷抓狂了。
那平整厚实的精美文件显然不是第一次服役,看上面斑斑的痕迹和破损,之前应该还垫过香辣海鲜面。
他精心拟就的契约如此廉价而卑微,五年算什么,即便是五十年的期限,她照样能说撕票就撕票。
“坐吧,你瞧安城汤面只剩一袋了,我让给你吃。”
“你......”
“我?我简单点,吃个麻油味的出前一丁好了。”
“连松雨,你垫在泡面下面的东西是什么?”
“......天大的误会,那天我正好拿出来拜读,忘了放回去了。”
她挺不好意思地摸着精致的鼻子。
“那东西是能随便忘在外面的?!”
“连修然,我跟你不一样,不讲究虚头巴脑的形式主义。”
她潇洒的小手一挥,掀起泡面杯盖。
香喷喷的热气升腾起来,仿佛是他的灵魂正要离开地球一样。
“就好像我们两个搞在一起,你即便什么承诺都不给,我也心甘情愿的。”
“快,趁热吃吧,再磨蹭下去电影就赶不上了。”
对连松雨来说,他那张冰渣子俊脸无比震惊却又感天动地的模样比什么酱瓜都下饭了。
而以她的粗糙,又岂能了解他的细致?
卧室里太安静了,连修然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是里面唯一的声响。
他觉得自己心动过速地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唉......瞧你这脸白的。”
“你真的,真的不要担心!”
恍惚间,他终于再度听到她的声音。
温暖而坚定,像是突然穿透云雾的阳光。
圣天使翩翩而来,给他递上了一支柠檬味的棒棒糖。
“我已经想清楚了。”
“订婚戒指既然没有,那明天一早我去买一对婚戒不就好了。然后我们顺便吃个早茶庆祝。”
连修然猛地抬头,动作之剧烈,险些把她漂亮的下巴顶碎了。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激动到死的时候也只能可怜兮兮地以眼传神而已。
偏偏又是个天生的单眼皮,即便深情款款也带着凛冽的塞外风味。
连大小姐对这张脸上流动的矛盾情绪很熟悉了,是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没错。
她戳戳他的心口,再戳戳自己的。
“你我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虽然不能斗胆去民政局领证......”
“但是除了对戒之外,我还可以亲手画个龙凤呈祥的婚书,再好好拍上一张合影,你看好不好?”
龙凤呈祥......婚书......
民国时期的虐恋陡然插播上线,连修然的喉结上下滚了一遍,请问是夫妇齐眉,百年偕老的那一种吗?!
对比脉搏七上八下即将心肌梗塞的弟弟,身为姐姐的连松雨显然稳重多了。
既没有惊声尖叫,也没有感动落泪,她压根连脸都没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刻有醋,有姜,还有螃蟹,热水烧得咕咕冒气,就差上笼蒸了。她岂能被一只戒指给难倒呢!
“你嫁我......?”
“我嫁你。”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答应下来就是一锤子买卖,我这辈子只娶一个女人。”
“行吧!”
“就算这关系没有法律效力,你也不能离开我。”
“霸王条款了不起啊?!没关系,答应你就是了。”
“不是我无耻,而是我实在怕你反悔。”
“......那不如我随机附赠你几个把柄捏一捏,倘若一朝反悔,你也好拿它们来牵制我。”
连修然的手心冒出冷汗来。
这善于诡辩的女子是要他晚节不保,要气死他吗?
不过再如何患得患失也好,坐在车里看着连松雨提了小纸袋从珠宝店里跑出来,再悄悄地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后,连修然还是无可奈何地把头轻轻抵在了方向盘上。
天可怜见,这一点都不浪漫的交接仪式,是在车厢里进行的。
“住手。你现在就打开它做什么?!晚上回家再......”
“连修然,把手伸出来。”
“你放下!我不在这里戴,太不庄重......”
后颈一紧,领带突然让登徒子给揪住了。
她这一言不合就强吻的本事越发驾轻就熟。
而他的手腕,也被她用力握住。上身向前倾斜三十度,连修然操劳过度的腰一软,整个人因为这一个牵拉的动作而把新妻扑倒在车窗玻璃上。
他原是想挣扎一下以示清白矜持的。
毕竟婚书没写,交杯酒没喝,连订婚戒指都没在异国他乡的铁匠铺子里打出来。
但有些东西一旦沾上就再也逃不掉,交换过一个激流暗涌的眼神之后,大少爷撑在车窗上的大手猛地扣住她的后脑。
他平静的英俊面容下,是熊熊燃烧的冰焰,透过那对眼型清冷的长眼向她扑来。
“我爱你。”
一句听不出波澜的告白,让她抓紧了他的领带。
“我也是......”
连修然眼尾一弯,只是缓缓地摇着头,哄孩子的低音哑得要命。
“你的爱,及不上我对你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