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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夫人,你想过没有,珠儿岳父致休之前不过从四品国子监祭酒,当时为了让珠儿从科举进身,我才和老太太商量着取中了李家。可是如今妹婿已然是正三品,林家甥女进门,你打算让她们妯娌怎么处?”
王夫人傻眼了,她根本没想过,她觉得嫁进来都是她家的人再说,当年她和大嫂……是了,王夫人压根就没和大嫂相处多长时间。
“再者说,”贾政还没说完呢,“珠儿若在,宝玉不过是我二房的次子,上有长子长孙。你怎么手拿把掐的觉得,妹妹妹婿会愿意将外甥女嫁过来,夫人呐,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王夫人沉默了,她感情上觉得丈夫这么说他宝玉心里头不舒坦,可是她还是有三分理智在,知道丈夫说的都是对的。
贾政长叹一声:“今日既然说到这里,咱们夫妻将话说开,妹妹妹婿未必乐意黛玉嫁回来。但是,不管这桩亲事成与不成,宝玉的媳妇决不能是薛家外甥女,夫人不必急且听我说。我知道薛家外甥女是个好孩子,平素也听老太天说过,哪里都不差。可是夫人,头一条,如果外甥女是舅兄亲女儿,我与老太太绝无二话!”
这一句话砸的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半晌没说话,贾政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又道:“其二、夫人,我虽然平素不太管家里的庶务,可是学堂那边为着咱们的子孙着想,我还是过问一二的。你那好外甥是个什么东西,你不晓得吗?人都说外甥像舅,你打算将来咱们孙子,要去像薛蟠那个不着调的混账小子!”
“我……”薛蟠那些事情王夫人知道的不多,可是想想薛蟠为了个颜色略好的丫头就能动手弄出人命,她也心虚了:“老爷说的也是,可是宝丫头真的是个好孩子。”
贾政揉着太阳穴:“琰哥儿也是个好孩子,你说表兄、表弟两个侯爵,会将表侄女湘云丫头说给他吗?”
“那当然不能!”这回王夫人反应很快:“云丫头是史家一门二府的正经大姑娘,是要第一个出门子的。她自己就是父母不在了,假使选了个父母双亡之人,外头要怎么议论他们兄弟,日后她后头的妹妹们又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婿。那琰哥儿前程再好,这也万万不成。”
贾政看着她,王夫人也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宝钗再好,也不可能嫁给宝玉。她心下失望,可也知道丈夫婆婆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只好暂时偃旗息鼓,说起了今日两个侯夫人都问起了贾琰。
“依老爷看,表嫂同弟妹是为谁问的呢?”王夫人有意和缓气氛:“俗话说,好肉烂在汤锅里,都是自家亲戚。”
贾政也顺势笑道:“大概是云丫头以下几个姑娘罢,我原听说史家正想湘云丫头议亲,侄女婿人选定不会差,到时候侯府其他姑娘,择婿便是看着低些也无妨。”
林府里,贾琰正在书房与黛玉说起五代史记,“文忠公文采引人入胜,又春秋笔法,不过五代纲常混乱、礼崩乐坏,妹妹怎么想起了看这个?可有何心得?”
黛玉最初只是随口找个借口与贾琰说话,可是几日看下来倒很有些心得,她从“史者国家之典法也”说起,与贾琰聊起了“垂劝戒,示后世。”二人一直从下午说到了晚间,直到林海下衙才同去上房问安。
“妹妹果然大才,”贾琰笑着对长辈们道:“从前只以为妹妹与诗词一道极为灵秀,没想到于经史一路也很有心得。”
林海指着他发笑:“你啊,就夸你妹妹的时候最大方,对了,年前你孙家婶婶就要带着钟儿兄妹举家返京了,到了正日子,琰哥儿代我去迎一迎。”
贾敏奇道:“是回来过年么?往年孙师弟入京述职,也没有如此啊。”
“今日陛下叫我去问户部情况,正赶上景凌陛见,陛下已经下旨令景凌做大理寺少卿。景凌已经写信了,年前,弟妹带着孩子必定会到的。”
“妹妹也要回来了?”黛玉很是高兴:“大家又能聚到一块,这才好呢!”
贾琰道:“这么一说,应祥来年要在京应考了,倒也是好事。”
林海却道:“江南文脉鼎盛,录取的也多,否则怎么有人为了考试方便而将户籍挪入江南等地呢。回到京中,京中勋贵官宦子弟何其多,有许多专门针对乡试谋取功名的,对应祥未必是好事。若是自家看得开还好,否则……还不如捐监。”
他们二人俱都沉默,黛玉却笑道:“有孙师叔教着,到京中如今还有梁伯伯、叔叔,还有父亲,谁说孙家哥哥就真的蹉跎呢。”
众人这才一笑,是了,还是没影的事情,在这里愁什么。
孙家一行入了腊月方才到京,还正赶上下雪,因着贾琰头一年来京中,没防备居然受了风寒,贾敏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去接人。
“太太说了,表少爷就好好在家养着,哪里都不许去。”冬晚道:“您可别叫太太担心,表少爷,太太自责呢,说是忘了您头次来京,这么冷的天忘了叮嘱。”
贾琰还是略有些发烧,脸有点红:“替我回禀舅母,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头回看见下雪忘记加衣裳。”穿着拖鞋披着披风就冲到了院子里,贾琰活了快二十年,头一回见着鹅毛大雪。
结果就是乐极生悲,他还在书房想着回忆一下写雪的诗词文章,打算应景抄录下来。却不妨寒气如此厉害,一晚上的功夫人就躺倒了,一病就是五、六天,贾敏说什么也不准他出接人,其实贾琰自己也是有心无力,躺床上爬不起来。
他这几年没病过的人,突然病来如山倒,发烧的时候惊动了全家,连黛玉冒着雪都跑来探望。舅舅舅母急的连夜要去寻太医院的太医,任谁都知道,平素越壮健的人,病起来愈发不容易好转。不过,贾琰还是多赖这两年勤于练武强身,总算病情好转,烧也退了。
冬晚正要去长房禀告太太,说表少爷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不会乱跑。刚要出院门,就看见黛玉带着雪雁、喜鹊两个丫鬟走了过来。冬晚赶紧道:“大姑娘来了,天这么冷呢!”
黛玉笑道:“不妨事,姐姐,阿琰哥哥怎么样了?睡了么?”
“没呢,表少爷正养神。”冬晚道:“大姑娘先进来,可别在外头冻着。”
黛玉笑着进了日新院,待入了正房,才将外面的大氅脱了。贾琰执意在书房中静养,此刻已经听到了动静,他嗓子还有些沙哑,笑道:“妹妹快请坐,为兄招待不周,只别进书房就好,得过了病气。”
“听哥哥声音还有些沙哑,”黛玉担心说:“我让厨下熬了秋梨膏和莲子羹,都是温热的,哥哥喜欢哪一样?”她知道贾琰平素不太吃甜食,又道:“都是少糖的,哥哥好歹用一些,压压咳嗦、润肺不说对嗓子也好。”
贾琰笑道:“咳咳,那就劳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