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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担心自己被赶出去,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血亲了。
黛玉很心疼,可是这孩子很固执,她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至少知道这些人,尤其这位神仙一般的姐姐对她没有恶意,没有看不起。她信赖黛玉,然后她就更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多多帮忙。黛玉劝不动她,只好让她跟着佳鹇雪雁,在屋里围着暖炉烤栗子。
看着大妞这个样子,黛玉不明白她是不太了解那件事意味着什么,还是她甚至没有力气为自己伤心。她不敢问、也不会问,只是严禁家中上下讨论卫大姑娘从哪来,为什么在他们家。她甚至让雪雁放下狠话,如果有人胆敢多说一个字,立刻赶出去!
贾琰的确没能在家过年,而随他一起去的还有石光珠,除夕当天,郭昂代表楚王来给林宜人送礼。郭敛之也坐在厅中,和黛玉说了两句话,主要说的还是迎春。黛玉简直不敢信,当初那个万事不理,好像什么事都不在乎的二姐姐居然将家里管的井井有条,而且将她的奶妈都开革出去了。
郭昂家中,现在就是迎春说了算,她给郭昂又送来了过年的东西,衣服,开春回来要换的披风斗篷等等。也没忘记,让他给黛玉转交京中吃的、顽的,还说自己去过了姑母那边,一切都好云云。郭敛之笑道:“说起来还是要感谢林家婶婶,受我婶娘所托,为我择了好妻。”
黛玉笑道:“敛之客气了,也是你们有缘,千里姻缘一线牵。家母只是牵线罢了,母亲是长辈,只要小辈们过得好,她就高兴了。”郭昂也笑着,不过两句话还是暴露了本性,或许是那一日黛玉踏出屏风说的话太震撼了。而且贾琰临走之前也说,若是有什么事情,实在不行可以去找他媳妇。
他道:“不瞒林宜人,是这样的,此事不好同楚王打招呼,因为将来若是在朝中闹起来,楚王不能承担一个欺凌老臣的名声。他全不知情才最好,而石孟圭一介武夫,伯衡又出去了。敢问林宜人,若是换成伯衡,他会怎么写这份奏折,说实话,在下是御史,不惜己身,可是若不能一击而中,实在是……”
实在是死都不带合眼的,他们都还年轻,对这个世界有着愿望和憧憬,这等惨事摆在眼前而无动于衷,实在不是他们能做的事情。要做些什么,这大概是他们所有人的念头,黛玉笑笑,先是客气几句,什么她身为女眷不好对朝廷之事发表看法。
郭昂却不管那些,在他看来,若有有能力就要使出来。难怪贾琰告诉他可以来找黛玉求援,这并不是个拘泥人,四周都是黛玉的心腹丫鬟,她这才道:“家父当年若是遇上这种事,都会只说事情,说牵涉之人……之后都请陛下做主。”
若有所悟的郭敛之走了,其实他想听的就是如果林尚书这种官场老手会如何写这个奏折,作为独生女起码会知道一些。这就是老来子的坏处,他需要指点的时候,父亲已经致仕多年,而他兄长们前程一般,家中虽然还是蜀地望族,可对于朝中之事甚至不如黛玉这种被父亲教养长大的女孩子清楚。
而林宜人给他的提示就是只说事情,千万不要说什么甄家是陛下爱臣,几代以为深受信赖替皇室办过不少密事。先将皇帝从里头摘出来,只说甄家如何的辜负皇恩,对不住陛下这么多年的信赖,然后渲染这种奇冤大惨,怎么催人泪下怎么写。
正月之后的大朝会上,小郭御史一篇奏疏震惊朝野,其中谈到作为皇帝一直信赖的臣子,甄家教子不严以至如此大祸;而甄家的举动,被百姓看在眼中,玷污的乃是皇帝和朝廷的体面威严;甄家在金陵府召甄悯到堂的情况下,居然还敢动用私刑,假称甄悯将要病死,实则想要处死他,如此视朝廷法度为无物。
公然对抗朝廷,着实叛逆!郭敛之在奏疏中最后写道:伏唯皇帝陛下圣裁,以断甄氏大逆之罪。
黛玉在郭昂将奏疏送走以后,才从贾琰嘴里听说他到底写了什么,她脸上说不清什么表情,大逆之罪?这是真的要将甄家往死里治。
贾琰却微笑不语,示意黛玉再想想,除了甄家呢?
“东海侯!”黛玉想了一会才道:“是,黄侯与公主的三子媳妇就是甄家的,甄悯是他亲兄弟,东海侯经营多年,甄家在江南也是一方土皇帝,甄悯又是长房之子,不可能袖手旁观。”
出去查访了将近一个月的贾琰笑着,看黛玉逐渐将事情拼凑起来,他喝着米酒吃了点心,深觉还是家里好。他没告诉黛玉,其实他们被发现时候,甄家庄子上的狗腿子想黑了他们。所幸石光珠有经验,贾琰也不是笨蛋,他们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深入虎穴,将几个涉案的庄头都给扣了起来。
然后金陵这边,甄家长辈才知道消息,也知道这事是楚王亲自撞上的。体仁院总裁甄逄立刻令长子甄忻将甄悯绑来,想要让儿子自尽,就说当时他一时糊涂,如今知道错了,无颜面对世人。可是司徒阔已经下令郭昂与归来的石光珠一道带着卫队和金陵知府差役上门要人。
甄家拒不开门,石光珠用计假装放火而逼着甄家开门,然后将不肯自杀,与父兄僵持的甄悯抓了出来。这下又惊动了甄家女眷,她们这才知道自家孩子居然做了这么件“大事”,更要紧的,父亲和哥哥居然要处死他……
黛玉笑道:“说来可笑,甄家也给咱们送礼了,而且我听说牢里的甄悯过得不错。”贾琰端着茶杯笑答,岂止不错,他陪着司徒阔着便衣去牢里,那位甄小公子,在牢里还能听曲吃烤鸡呢。
坐牢坐的简直是比做官还舒服……若不是贾琰拦着,司徒阔当场就要冲出去砸烂甄悯的脑袋,他出得牢中才对贾琰道:“过去我以为自己做了皇帝能护得住母亲妹妹也就罢了,如今看来,官场糜烂成这个样子,哪一日他们将我朝家业给卖了,我怕还做梦呢!”那还谈什么安全。
贾琰敛容道:“殿下现在明白了就好,为人君者,还是要放眼于天下。”司徒阔当年之所以担心,不过是因为怕哪个兄长上位,他们的母亲容不下自己的母亲,现在他储位在望,想法、眼光都会有变化。不过,贾琰又说了句狠的:“殿下,当年鲁子敬劝说孙仲谋,将军迎操,欲安所归乎?”
司徒阔久久不语,贾琰明白,对方一定会下定决心处置这些赃官烂勋贵!
而黛玉听说他的话之后,长叹一声:“家大业大的自然是家族为先,卖了一个皇帝,还能迎来一个。又不是他们打下的朝廷,就如本朝文官,哪一个不是侍奉了前朝皇帝,又伺候了本朝皇帝,嘴上喊着节义,到了要调转船头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他们这边紧锣密鼓,可是京中林府和迎春自己的小家,开始迎来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其中就包括了荣国府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