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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儿的先开始闹腾,冷眼吵架,不乐意。知识女性耍起小心眼儿和小性子,又跟瞿连娣这种没文化的直来直去有所不同,别有一番风情,但打击效果绝不输泼妇,总之每天都让男的够受。
这种男人,若是从一开始就心思坚定,他就不会娶瞿连娣。
娶都娶了,就不该变心抛弃。
弃都弃了,更不该没完没了还老惦记,在两个家之间艰难地寻求平衡。有多少智商学历你也平衡不了。
心情一定会受些影响,常年抑郁心怀愧疚,何况这人本来身子骨就弱鸡,陈明剑就在离婚数年之后突然罹患癌症。
“我也不敢跟瞿嘉说陈明剑给他留钱了,都给他在银行存着呢。你也了解瞿嘉那脾气,他要是知道,他肯定宁肯不念这大学了也坚决不花陈明剑的钱,他就这么熊的。”瞿连娣看着周遥。
“是啊,他肯定那样。”周遥点头,太了解了。
“是什么癌症啊?”周遥也都很少接触这些。大病、重病、绝症、生老病死之类,没有想过。以他年纪,他的父辈正值盛年仍然力充沛,家里家外都是好手,父亲就是眼前一座伟岸的山。
所以有时他理解不了瞿嘉的视野。瞿嘉从小眼前就是坑坑洼洼一片营养不良的烂地,就从来没有那座山的遮风挡雨。
“疫系统出问题,换了几家医院,来好几拨专家会诊,最后说是淋巴癌的一种……还挺少见、挺难治的。”瞿连娣轻声说。
在这个暑假,这股别扭、哀伤又煎熬的情绪,牵着几个家庭的心,把许多人的情绪慢慢拖向焦躁。
谁家有个重病大病病人,都是这样儿,人还没挂呢,先就把家里存款掏空把一家人从情绪上神上拖垮,很难熬。
瞿连娣还是那样儿,早出晚归往医院跑,一个礼拜至少两天去医院帮忙陪夜。
瞿嘉比他妈妈更是早出晚归,刻意不想碰面懒得吵架。早上咬着鸡蛋灌饼揣着一包烟,出门干活儿去了。凭他妈妈爱去哪去哪,爱探谁探谁去,反正他坚决不去医院。
瞿连娣隔三差五带个消息回来,在家里以自言自语的方式,对儿子传个话,“今天查血相指标不太好”,“又高烧两天不退”,“医生说明天看情况开始用那个进口药”……
放暑假期间么,瞿嘉跟周遥也经常结伴出去,和球队那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尽管有人面色不太好,总是心神不宁。
足球队一帮人混在一起,一般就不踢球了,偏不玩儿最拿手的,都打篮球或者排球消遣。
“哎,大春儿你的!”任琼喊。
“老子断你了!”周遥喊。
“卧槽,瞿嘉!”潘飞也喊。
打篮球。刘春雨是对家中锋,周遥是这边的前锋,在三秒区里跟大春春抢球。身高不够看,仗着身体比对方灵活,在篮筐下面他特能扭,把球愣从刘春雨胳肢窝底下抠了出来,回头就扔给站外线的瞿嘉。
瞿嘉拿球起跳就想投,潘飞扑过来盖他帽。瞿嘉佯投把那小子晃了,甩给潘飞一个蔑视,面无表情带球就冲向篮下了。
单突,上篮,一群人扑腾起来要盖他。
瞿嘉抓着球不让别人抢到,当时眼里就是有点儿凶的,就一定要进。他跳起来很飘,几乎飞到刘春雨肩膀上去,恨不得骑着对方上这个篮。
腾空时,膝盖高度在别人臂膀的位置,而篮下已经挤了一堆人。周遥瞅着就觉着这动作危险:“哎!”
瞿嘉单手抓球,硬是飞在半空把那球强行扣进篮筐,狠狠地暴扣,然后小腿就磕刘春雨后肩膀上了。
整个人儿在空中翻了过去……
落地“啊”的吼了一声……
周遥吓坏了,拨开人群跪在地上看,摔哪了啊你!
刘春雨也很莫名:“我、我,我可,没犯规啊,他非要骑我,骑我脑袋上。”
瞿嘉用胳膊挡脸,汗“唰”得全下来了,当时脸色儿就白了,缓了好久才说出话来:“脚。”
……
当天下午,周遥架着这位难伺候的大爷,去医院看脚。
瞿嘉半只脚已经肿得不能动,不能走了,周遥跪在地上给这人脱鞋脱袜子就脱了半天,然后这鞋就穿不上了。
这一路就只能光着一只肥馒头脚。周遥当街招手打了一辆车,这回瞿嘉没反对,估摸也没脸嫌弃周遥花钱大手大脚,闷着头上了出租车。
医院人满为患,急诊嫌瞿嘉这只脚还不够急,给打发到门诊,就只能挂到傍晚的号。
“你也太猛了吧?”周遥偶尔埋怨一句,“干吗啊?都是我球队的哥们儿,你也……也给我长个脸。”
“你剁刘春雨脚上了,结果他没事儿,你自己疼死了吧?赖谁呢?”周遥又说。
瞿嘉自知理亏所以不吭声,一直低头玩儿周遥的手掌游戏机,把音量开到最大,biubiubiu地开火打怪,一直biu到话唠遥终于闭上嘴。
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漫长的等待,周遥然后把右手挪过去,攥住瞿嘉左手,也心疼坏了。他就把瞿嘉每根手指指甲盖捏了一遍,瞿嘉摁游戏机按键他就拿瞿嘉的手指当按键也biubiubiu地按,终于把这人脸色哄得好看一些。
“好了么,不别扭了。”周遥温柔的哄了两句,“晚上吃什么,包子馄饨羊肉串?我出去给你买。”
“我妈中午又去医院了,带了一大摞饭,说晚上可能不回来。”瞿嘉终于开口,眼底有不平和怨气。
“不会就这家医院吧?”周遥脑子里一闪,打量瞿嘉这副表情。
“不是,”瞿嘉低声道,“隔壁那家。”
他们来的是京城看骨科和运动外科比较好的医院,隔着两条街另一家综合大医院,就是看癌症肿瘤的。
这天鬼使神差的,或者并不是碰巧偶然,瞿嘉根本就有点儿故意的。玩儿个篮球竟然能一脚踩成重伤,还偏偏来了这家医院,而他亲爸就住隔壁,与病魔艰难地斗争几个月了,据说已经快被病魔斗垮了快不行了。血缘这东西,就是永远扯不断的亲情,嘴上放的都是狠话,“坚决不去看一眼爱死不死”,心终归还是不够狠,万般煎熬,上赶着直奔这地方就来了。
让他记恨这些年的那个爸进医院了。
所以他把自己也弄进医院。
俩人刚看完脚,从门诊室里出来,瞿嘉那伤脚上过药,包成个大白粽子,单手撑墙疲惫地站着,怔忪了半晌:“我去隔壁看看,到底得什么病了就快不行了。”
本来已经淡了,心底那根弦“啪”得一下子又绷起来,绷成一股强烈的逆反和抗拒心理快要涨破胸口,终究没那么容易遗忘或原谅。
那晚,瞿嘉瘸着只脚蹦了两条街,几乎是他拖着周遥走,一定要去隔壁那家医院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