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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水盆帕子,打了水,给他好好的擦了擦,好歹驱驱热,又从怀里拿出药膏,给他抹到腿上,小心的推拿按揉了一番。
将带来的一包糕点放到他怀里,拿被子掩上,这才拾一番离开了。
碧湖知道江朔北不会有事,不然往后那叱咤风云的江厂公又是怎么来的?
等到江朔北醒过来的时候,他歪了歪头,额上的帕子掉落在床头,他迷迷糊糊的捏在手中看了看。
勉强撑坐起来,那二十大板不过是皮外红肿,根本都没伤筋动骨,他心里却并不多感恩,他只听见那是个小姑娘,并没看对方模样,为的就是往后遇见不知道这份情,这宫里,真同情别人的,哪活得长久,说不得便是有所图,只是他一个落魄低等腌人,有什么好图的呢?
看着那份已经被焐热的糕点,江朔北咽了咽口水,他之前是舒妃娘娘小厨房一个烧火的小太监,前些日子,舒妃娘娘吃了小厨房的点心,结果连着闹了两天肚子。
虽说有惊无险,可是舒妃娘娘脸子却丢了,容色也憔悴不少,为此,娘娘大怒,将整个小厨房包括上点心的奴才,全都发落了一通,人人赏了三十棍子。
江朔北这条腿,就是这么断了的,他事后拿了好不容易攒的银子找到了医官给他正骨,只可惜后续就没跟上,这才有了之后落下病根这一说。
这几日,他都没吃饱过,病得厉害,今日又被纯妃娘娘下令打二十大板,此时一觉睡醒,是真的饥饿难耐。
估摸着同房的人要回来了,他顾不得许多,拿起糕点塞进了嘴里,微一侧头,见床边放着一张凳子,上面放了茶壶水杯。
顿了顿,江朔北捏着糕点,心里还是难起了些涟漪。
等到吃完糕点喝完茶水,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腿竟然没有平时那样疼了,伸手一摸,竟是被人上了药。
江朔北神色复杂,欠了别人一分,就怕往后,要还的就不止这点情了。
“诶,小江子,你醒了啊?”同房的另外三人回来了。
“我怎么闻到这屋里有股子香味啊?”一人抽了抽鼻子,走到床前脱了鞋。
“去去去,什么狗鼻子,”另一人一脸嫌弃,“明明是药味,不过这药味倒有点像玫瑰糕呢。”
江朔北将糕点纸捏在手心,垂着脑袋不说话。
年纪最大的过来提了茶壶,脸上笑嘻嘻,“嘿嘿,说不得,是人家小江子的小相好呢~这小子嫩葱似的,虽然不中用,可是面皮儿好呀,这宫里的姐姐们寂寞了,拿他解些苦也是可以的,哈哈哈……”
私下里,他们也这般自嘲调侃。
第5章碧湖
江朔北抿着唇,任由三人嘻嘻哈哈的笑,等人安静下来,他才开口,
“三位哥哥别笑话,我这是那会儿头疼发热受不住,找了冷水擦擦,又跟一位姐姐换了糕点吃了。用了些劣等的伤药。”
三人也不多问,谁还没个压箱底银子呢。
江朔北起身,一瘸一拐的去洗漱了回来,三人已经睡下了,他摸到自己那小床前,又躺了回去。
背后一个硬物咯人,他伸手摸了摸,带着温热的印花圆口瓷盒,隐约有着药膏的气味,他握紧了盒子,微微抿紧了唇。
睁开眼睡不着,隐约想起,下午轻柔的衣袖拂过脸颊,丝丝缕缕的香气,甚至有些奶气。
有人小心的给他擦了手心腋窝,然后上药,推拿按摩,那样温柔的手法,细致的照顾,是个姑娘吧……
第二日,照常如此,碧湖指使着前日的那小丫头,帮着将宋玉儿伺候好了,跟着去了前殿。
“碧湖,这丫头毛毛躁躁的,万一出了差错如何是好?”宋玉儿脸色不耐。
“小姐,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到时候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她安静候着就是。碧湖也想陪小姐去,可是碧湖这样子,这不是给小姐丢脸嘛?”碧湖轻声慢语的。
宋玉儿看了看碧湖吊着手的模样,也觉得难看,还是点了头,对那诚惶诚恐的丫头扬了扬下巴。
“你叫什么名儿?”
“回主子的话,奴婢多金。”那小丫头怯生生的。
“噗,”宋玉儿一下笑出声,“这什么名儿,俗不可耐。”
小丫头红着脸不敢多话,“这样吧,往后也算是跟着我了,你随碧湖,叫碧玉吧。”
“碧玉谢主子赐名。”小丫头急忙跟着磕了个头。
点点头,“那今日你便随我去,可得记着,大方些,顺顺利利的。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有你好受的!”宋玉儿敲打道。
“是,碧玉不敢。”小丫头喜形于色,宋玉儿是铁定的贵人,他们这种丫头,要是能够跟了这么个主子,往后可比现在在这地方过活好的太多,吃的穿的用的住的,哪样不上几个档次?以后也不必什么人都能给脸色瞧了。
等送走了宋玉儿,碧湖又去熬了药,顺带着做了粥菜,这才提着食盒出门。
碧湖侧耳倾听,没有动静,估摸着又在睡。
她轻轻推门进来,带上门往里走。
走近却是一呆,床榻上叠的整齐,人却是没了影子,她上前几步,正要放下食盒就走。
“你有什么目的?”少年声音沙哑,难得不是内侍们一贯尖利的嗓音。
碧湖一下回过身来,他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见了她稚嫩的模样也是一怔,显然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个小丫头。
“你现在老站起来不好,还是躺着吧。”她看了看他的腿,忍不住的道。
江朔北面无表情,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坐下,拿眼沉沉的看着她,“你是谁?”
碧湖上前在小方桌上打开食盒,拿出放了肉糜的粥,并两个清淡小菜,那小菜上还放着一个馒头。
将筷子递给他,“先吃饭吧,吃完了就喝药,你的腿也要上药。”
见他不接,“我唤作碧湖,是威武将军宋将军的嫡女宋玉儿的贴身侍女,你刚刚问我有何目的,”她轻轻一笑,侧了侧首,耳垂莹白,一颗红痣点缀其上。
江朔北微微一愣,她接着道:“我没什么目的,不过是那日见你被打,我想着,你看着就是这样虚弱了,那板子那么厉害,再打不是打死了嘛?这才想要救你的。再加上,你瞧,我也断了手,有多余的药,也分给你一碗吧。”
江朔北回目光,接过了筷子开始吃,碧湖又道:“我知道你是不信的,你们宫里人都是这样,便是想要帮个忙罢了,偏偏爱多想。”
“我在将军府做小姐的丫头的时候,平日里出门给小姐买些吃食,见着乞丐也会给几个馒头呢,顺手的事,虽说为此搭了几个银子,可银子有性命重要么?”
他呼噜呼噜的就着一碗粥吃完馒头,将小菜也吃了干净,一抹嘴,端起药碗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