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兵进江南
五月,复汉军终于快做好了东征的准备,四个齐装满员的主力师已经准备就绪,四万大军站在了安庆城下,火红sè的军旗在风中飘扬,旗下面的复汉军士兵们,也穿着一身红sè的军衣,背着长长的燧发枪,正在排列着阵型。
当然,虽说目前这四个师的军备已经得到了满足,可是毕竟这四万人当中,有近万人是从武昌发来的新兵,还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因此战斗力上还需要一定的考验。
宁渝手里捧着望远镜,看着这些士兵,脸上都是压抑不住的笑容,他对于这个问题并不在乎,至少宁渝知道,虽然说复汉军还有很多新兵,可是真正难打的仗已经过去了,江南剩下的几万绿营和一万多八旗,并不是什么难啃的骨头。
反倒是江南的士绅们,组织起来的团练倒还有些棘手,不过对于宁渝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都是打,能够练一练兵,自然也会更好一些。
“瞧瞧咱们现在这阵势,当年在云梦的时候,咱们可想不到,有一天咱们能变成这么多人!”
董策最近似乎很喜欢感慨,他捧着千里镜望着下面的复汉军,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就是当年的那批人,现在没剩多少个了。”
宁渝轻声道:“董策,当初在雏鹰营里,我最看好的人有二十四个,这二十四个人是我jīng挑细选出来的,有你,有许成梁,有常有财......”
“只可惜一将功成万骨枯,到了现在,这二十四个人,只剩下了十一个人了。有六个人,都是死在了上一次跟康熙的那场大战当中。对于战场来说,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活着走下来。”
董策神sè有些沉重和哀伤,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打得仗多了,这心肠也就越发地硬了,只是他心里有些不愿意去明白,不愿意去懂这个道理罢了。
“大都督,军情处急报。”
石薛急匆匆走了过来,在宁渝的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神sè间透露了几分凝重。
宁渝脸上却是一喜,他很快便派人召集了诸将,随后便直接走进了作战室当中,手中的马鞭不时地敲击着手心,心情显得相当愉悦。
等到众将走进来以后,宁渝这才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望着众人笑道:“咱们可算是迎来了一个好机会!”
李石虎眼睛一亮,道:“好机会?莫不是雍正死了?”
其余将领们也是一脸兴奋地望着宁渝,在他们看来,只有大清再死一个皇帝,才能算得上好机会了。
宁渝却是被气笑了,他指着李石虎摇摇头,然后道:“你倒是成天想这些美事,算了,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西北的策妄阿拉布坦和青海的罗卜藏丹津已经起兵,雍正把年羹尧和岳钟琪派去了西北。”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却是一阵茫然,只有老将程铭脸上有些惊讶,他走到了舆图面前,却是打量了许久,摇摇头道:“雍正岂会如此不智?”
宁渝嘿嘿一笑,他明白了程铭的意思,因为在所有人正常的分析环境下,目前对大清威胁最大的始终还是复汉军,若是去打击什么策妄,看似有必要,实则是在给复汉军机会,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看是大大的不智。
李绂却是摇摇头笑了,他望着程铭笑道:“程将军此言差矣,雍正绝非无能之辈,从此举当中,我至少能看出三个好处来。”
程铭有些好奇,行礼道:“还请先生指教,只是本将实在看不出来,此举哪一步对了?”
李绂笑道,“现如今雍正刚刚继位,急需一场大胜来增qiáng自己的威信,巩固自己的地位,这是其一。”
“其二,雍正锐意改革,可是无疑会得得罪全天下的大臣,若是有了这一仗大胜,也能防止清廷内部的反扑,因此这一仗注定是要打的,只是老夫原先以为这一仗会应在白莲教身上,却没想到这西北的策妄,也有些不安分了。”
“其三,这其三嘛,我想雍正应该是有借此机会练兵的想法,毕竟之前的一战,京营八旗的jīng锐几乎都被打光了,这个时候自然想着多练练兵。”
宁渝若有所思,雍正的想法很明显就是挑软柿子捏嘛,虽然说策妄一点也不软,可是相对于刚刚打过的复汉军来说,却是相对来说的软柿子了。
不过宁渝也明白,雍正这一番也是在给自己拿下江南的机会,只是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江南,始终觉得有些虚幻。
“雍正此番放弃江南,或许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宁渝的手指在沙盘上移动着,沿着长江一路点到了安庆,神情有些犹疑。
“若说放弃江南,倒也算不上,只是雍正更能认清现实罢了,再说,江南的那帮子逆民,可是让清廷吃了不少的苦头。”
作为江西人的李绂,他自然能够明白这背后藏着的恩怨纠葛,说起来还真是反反复复,根本就没让清朝的皇帝们省过心。
从满清入关之时,江南无疑成为了清廷稳固统治的最大阻力,特别是这种反抗,并不仅仅只是辫子的原因,而是从政治,经济,军事,思想全方位的抵制大清,特别是江南的士绅集团,虽然接受了清朝的统治,可仍然试图保存其政治和经济上的权益。
因此后来在康熙继位之后,江南一直都算不上特别稳定,当地的士绅在治和经济层面试探清廷,试图恢复和维护自明朝以来就存在的种种特权,以致于后来的大清君王一方面多次下江南,另一方面又是屡兴文字狱,就是要将江南汉人心里的那点东西全部给灭干净,从而留下一堆真正的顺民。
对于雍正来说,他想要实现的改革,其中也有很大的阻力便是来自于江南,因此眼看着江南快要保不住,他也没有真正去砸锅卖铁来死保,尽管江南的钱粮几乎占据了整个清廷的四成多。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就从大清在两江的人事安排上就能看出,先前在湖广江西大战的时候,清朝死了一个两江总督,死了一个江南提督,然后又死了一个江宁将军,可是死完了以后,清廷便一直没有再委派新的两江总督,后来的岳钟琪,也只是做了安徽提督,两江总督之职位一直处于空缺状态。
若是放在了往年,两江总督这个坑都是大臣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大肥肉,可是现如今却不一样了,人人心里都明白,现在谁去两江,等于是去找死。
上任两江总督好歹还有十万兵马,可是这一任有什么?光靠几万绿营和一万多的八旗,想要挡住复汉军的兵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在这种情况下,江南也是人心惶惶,许多人都对大清的未来表示悲观,甚至想直接北撤到山东,可是没有雍正的旨意,谁也不敢贸然离开。
雍正在准备对策妄一战之后,也没有完全将江南弃之不顾,他很快便物sè好了新的两江总督人选——范时绎。
在大清王朝当中,姓范的勋贵大臣并不多,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范文程这一支。这个老汉jiān为了大清的兴衰耗尽了心血,因此也一直被康熙所看重,连同他的子孙在康熙一朝也得到了重用,而范时绎正是范文程之孙。
如今的范时绎,原本只是马兰镇的总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还lún不到他来当这个两江总督,可是眼下的情况不妙,两江总督已经成了一个火盆子,满蒙勋贵们不想跳火坑,因此当雍正提出这个人选之后,几乎没有一个人反对,倒霉蛋范时绎便被qiáng行架上了这个位子。
宁渝自然知道这个大汉jiān后裔,他心里反倒感觉有几分欣喜,要知道这天下的汉人,可没有一个不恨这个范家老贼,若是能够在江南一战当中,活捉或者直接砍下他的头颅,恐怕天下人都得欢欣鼓舞了。
“既然如此,我军五月十五,出兵江南!”
此时沙盘上的江宁城,已经被chā上了一根红sè的小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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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征一战,事关我汉室江山之兴亡,拯救天下黎民百姓,天地共鉴之!”
五月十五,整整四个主力师加上一个都督禁卫旅在安庆城下誓师,宁渝祷告了天地之后,也就不再多言,乘着战船便沿着长江一路东进。
复汉军这一次的目标十分明确,一路过池州、铜陵还有芜湖,直接进bī江宁,根据参谋处的意见,这一路除了这五万的大军以外,还tiáo集了近十万人的民夫随征,对外号称二十万大军,攻伐江南。
这一次是复汉军起兵以来,所动用的最庞大的一股兵力,所需要的耗费的粮草补给也远远超越了之前的历次大战。
复汉军除了动用这么多的人力以外,还专门tiáo集了三百艘大小民船一路随行,专门负责从安庆来运输后勤物资,以保证大军一路所需。
对于宁渝而言,这一次他要拿下江南,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军事上的反倒不是很关键,更多的还是如何奠定将来的复汉军的一国之基。
是的,这一点宁渝已经在武昌的时候,就跟父亲宁忠源、宁忠景还有崔万采等人商议过了,眼下的复汉军局势其实很明显,自从大战过后,清廷已经蜕变成了一只病老虎,在这个时候,选择称帝已经变得迫在眉睫。
只有称帝建制,才能将逆贼这个身份彻底摆脱,也能吸引到更多的人才南投。到时候的复汉军,也就不再是今日的复汉军了。
当然,这一切的关键便在于江南,只有拿下江南,才有这样的资格来称帝,否则仅仅携三省之力,称帝却是有些勉qiáng了。
一想到到时候的复汉军,就能彻底成为一个新创的国度,宁渝的心里便有些澎湃。
三年之功,尽在此时。
复汉军东进的消息,自然瞒不住天下人,也瞒不住正在韬光养晦的雍正,他想要选择装聋作哑,可是却无奈有人主动挑破。
“启禀皇上,十四贝勒允禵呈递上来了折子......”马齐脸上有些忐忑不安,他心里清楚,若是这封折子呈递上去,恐怕雍正会火冒三丈,可若是不呈递,这事情同样也难以收场。
雍正接过了折子,却是没有看上几眼,便已经怒火攻心,允禵所陈奏的东西很简单,折子里的关键只有一句话。
“江南钱粮之地,乃大清之命脉,不可轻弃。若皇上不战,奴才愿领大军战死江南!”
得,在这封奏折当中,允禵只有这么一个要求,可是却仿佛直接将耳光扇在了雍正的脸上,这几乎是在指着雍正的鼻子骂怯懦。
雍正这一下子却是新仇旧恨齐齐涌上了心头,他直接派了太监去景山狠狠斥责了允禵一番,并且罚他守陵,相当于直接将允禵给圈禁了起来,让他好好思过。
廉亲王允禩心有不忍,便连同九贝勒允禟一同上了奏章,想要为十四贝勒允禵求情,可是这刚刚把奏章呈递了上去,便触怒了雍正。
太监很快便带着雍正的口谕,去了廉亲王允禩的府上,将其狠狠斥责了一通,而后以康熙帝及其四位皇后神牌升附太庙,端门前的更衣帐房都是新制,油漆味道大为缘由,让廉亲王允禩及工部侍郎、郎中等人在太庙前跪了整整一个昼夜。
后来允禩几乎跪脱了像,特别是原本的身体都不太好的情况,遭受这般大挫折,心中更是心灰意冷,却是不再想着惦念政务,便向雍正请辞工部的差事,然而这一次雍正却是没有再拦住,他将允禩改为了闲散的理藩院尚书。
对于向来就喜欢给他添堵的九贝勒允禟,雍正也没有丝毫的手软。
“允禟不知感激朕恩,肆行傲慢,全无臣下事君之礼,且称出家离世等语。其意以为,出家则无兄弟之谊,离世则无君臣之分。如此荒诞不经,朕不解其xiōng中是何意见也。朕受皇考付托之重,临御以来,于国家政务悉心办理。朕自揣jīng神力量,可以经理有余,惟于弟兄之中,此数人万难化诲,既不感恩,又不畏法,使朕心力俱困。”
一名太监站在了九贝勒允禟的府中,脸上带着几分厉sè,这一番痛斥却是比起先前对允禩还要严厉几分,将允禟骂的面如土sè。
当然光是骂过了还不够,很快对允禟的处置措施也就下来了,雍正以青海战事要紧为理由,将允禟直接发往了青海西宁犒军,可实际上众人都知道,这几乎等同于流放。
凭借着这一次江南的机会,雍正对朝廷的八爷党进行了狠狠的打击,只是在打击完了之后,他也没有忘记给远在江南的范时绎发去一封圣旨。
内容很简单,坚守江南,以待时变。可除了这一句话,却是半点援助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