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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不以为然:“哦?那曹爱卿欲对方才所说,作何解释?”
曹操还不知道表面上同燕清并无有过正经来往、背地里却书信传情了许多次的荀攸,早在出发前就已送出密信,悄悄告予燕清知晓,且叮嘱对方带兵前来尽快接应一事。
他也不知刘岱已因贸然出兵而被黄巾贼寇杀害,父亲所在的陈留亦已沦陷,财物悉数被夺,生死不知。
曹操兀自坦言相告道:“陈留是臣父所在,若刘刺史鬼迷心窍,要对殿下图谋不轨,臣要召集乡勇、征募兵士,为殿下保驾护航,也会容易一些。”
“然而,要是换做燕司空想错一着,对殿下相挟相欺,臣怕力有不逮,恐难相护。”
曹操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他并不是真有证据,或是纯粹怀疑燕清有不臣之心,而是相比羽翼渐趋丰满、能力卓群的燕清而言,刘岱无疑要好对付得多,至少凭他的实力,还能护得住刘协。
况且刘协本就为陈留王,要是往陈留去,就无形中这次偷偷出京的违制,变成名正言顺的亲王去就国了。
刘协原是本能地厌恶曹操在背后非议揣测仙人一般漂亮、还在最危难的时刻救过自己的燕清,才一直努力抓他语病,哪怕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不想曹操最后摆出这么一番话,倒让他无言以对了。
刘协皱起眉头,悄悄看向荀攸。
荀攸却未能捕捉到陈留王求助的目光,只淡淡地看了慷慨陈词的曹操一眼,继续作壁上观。
曹操等了片刻,催道:“殿下!请早做决断!”
刘协扯了扯嘴角,只得自力更生,劲掰扯着理由道:“爱卿的顾虑,我已明了了,然……”
话刚起了个头,就见官道的前方尽头烟尘滚滚,地面颤动,隆隆震耳。
遥有金鼓喧天,枪刀映日,是一列铠甲漆黑的骑兵,如神兵天降一般,豁然出现。
众人心里一沉。
有人高呼道:“不好!”
刘协自然也看到了,话语戛然而止,曹操也完全顾不上再听下去了,倏然站起身来。
他当机立断,直将刘协往荀攸马上一抱,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现要兵分二路,公达你领一支,速走山路去,务必誓死送殿下至陈留寻我父亲,一方随我伏于道旁,预备迎敌!”
曹操迅速下了决心,要亲自断后了。
荀攸立即应了,带上神色惶惶的小王爷,提缰一催:“走!”
几人应令,迅速拐入了边上的隐蔽小道。
这些天来虽然匆忙狼狈,却到底不曾有过这般阵仗。
刘协此刻僵坐在荀攸身前,一面悄然垂泪,一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没行多远,在最前打探的兵士便带回来个坏消息:“前方有人!”
竟这般周密?
荀攸微凝眉,沉吟片刻后,一个想法浮上心头,一挥手:“再去打探一下,看对方将帅究竟是何人。”
马探应喏。
少顷回返,道是燕清。
绝处逢生,荀攸一口心头大石这才落了地,再开口确定道:“真是燕司空?”
那马探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是。”
燕清虽只至半年多,可施行的举措却颇有成效。
荀攸记得清楚,他们这一行人自进入豫州境内后,沿途都不曾见过流匪,只鲜见面有菜色的饥民,还偶有巡逻官兵,只被曹操刻意避开了。
在这样井然有序的治理下,宗贼似乎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一队装备良的骑兵能光明正大地行在官路上,已证明了许多了。
荀攸想通了刚刚因事发突然而没来得及细思的关窍,八成把握就变成了十成,安心之余,就想起得向刘协解释燕清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原因:“禀殿下,恕臣曾”
“是燕卿!快去快去!”
然而刘协一听到‘燕清’这熟悉的名字,已然双目放光,由方才的暗自紧张却还强作沉稳,成现在掩饰不住的兴高采烈了。
要不是人小腿短,马身又高,瞧刘协这架势,怕是恨不得自己跳下来飞奔下去。
曹操方才的一番苦口劝说,当然也全成了耳边风。
荀攸哭笑不得。
只隐约知晓燕清在刘协心中地位颇重,却不想已到这般地步了。
竟半分都不曾疑心对方这突然的到来,只满是信任和依赖。
“还请殿下稍安勿躁,”荀攸道:“且容臣递出信物,再由燕司空来亲自迎接您罢。”
刘协暗暗地攥了攥拳:“那你快些。”
荀攸自怀中取出小巧玉牌一面,递给马探,由他送去。
59.第五十九章
说来也巧,得了曹操青睐的这道涧间溪流,正是燕清率兵去中牟救援时曾逗留过的地方。
再往东去十数里,便是燕清当日定下诱敌之计,设下埋伏,从容杀了黄巾军个措手不及,将他们一网打尽的那处山林。
而在汲水进食的曹操他们,看见浩浩汤汤、迎面而来的这只庞大的骑兵部队时,总爱行在最前的吕布,自然也发现了他们。
吕布迅速调转马头,返回中军去请示燕清:“主公,前方有数十骑,观那军容服饰,非是县兵。”
燕清心念一动:“噢?那将可有打出旗号?”
吕布这些天闷头赶路,连射射飞禽走兽、亲自猎点野物给主公改善伙食的机会都被剥夺了,正技痒得很。
这会儿见有送上门来的,不由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眸底掠过一抹跃跃欲试的光:“藏头露尾,别说旗帜,连条巾帕都没见着,莫不是哪儿来的毛贼?”
燕清不假思索道:“快令诸位将士停驻在此,让几队将出口把守住,不得轻举妄动。”
曾在这一带打过仗的豫州军,对地形颇为熟悉,也不怕会有疏漏。
吕布:“唔?”
燕清:“快亮出我军旗号,派马探去打探一下,务必要恭顺谨慎一些,莫太惊扰了对方。”
吕布一点即通:“陈留王?”
燕清莞尔一笑,淡然自若道:“是友是敌,稍后便知。”
是陈留王也好,不是也罢,对方总归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