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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以这龟速回到府中,吕布板着脸进了里厅,在周围人惊悚的注视下,把小灰雀给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柔软的绸缎上,然后正坐下来,屏退了所有人。
屋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只剩吕布清晰的急促吸气声。
燕清闭着眼一动不动,还想着自己究竟是何时何地露的馅儿,忽然身体所趴伏着的软垫动了一下,一阵诱人香气扑鼻而来……
什么东西?
燕清疑惑地睁开眼,就看到一碟致可口的小香酥被吕布给一点一点地推到他跟前,连带着的,还有边上用小茶碗装着的温水。
吕布不防这趴着一动不动,仿佛了无生趣的灰雀球忽然睁眼,正偷偷摸地推着,顿时被吓得身子一耸,赶忙把手了回去。
燕清:“……”
这二傻子难道以为他是一时半会变不回来了,就想把他养起来吧?
再多的郁闷,这下也只剩下满心的哭笑不得了。
燕清叹了口气,正儿八经地站起,目视在他眼里已然傻气冲天的吕布,清清楚楚地口吐人言:“仙道玄妙,俗人安得其法!”
云雾凭空而出,倏然萦绕全身,燕清那恢复了清冷淡定的模样,就随修长身形一起一点点显现出来。
他轻佻地捏了把看得目瞪口呆的吕布的脸,无奈道:“说罢,你是如何知晓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掉马之后
吕布(兴高采烈地掀帘而入):主公,主公!!!
燕清(吕布)跷二郎腿啃甘蔗中:嗯?
吕布:……无事
第134章
听出燕清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下所藏的危险意味,吕布不敢有半分隐瞒,将那根宝贝至极的灰雀绒羽交出,再把那日于半梦半醒间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难怪你那日古古怪怪,心里还真是有鬼。”燕清叹了一声,嘴角抽抽地捏着那平凡无奇的细毛,总算明白吕布刚才怪异地拿着它在自己身上比划的用意了:“你怎么不管什么玩意儿,都非得藏起来不可?”
又是桃核又是鸟毛的,亏他下得去手。
吕布赶忙摆出一脸悔不当初的知错表情,老实将脑袋耷拉下来,心里则略微发虚地盘算着还有哪些原属于主公、却被自己偷了来,而对方还毫不知情的:软绵绵的羽毛枕,边角磨损了的旧腰带,刃磨钝了的长剑……
旁的姑且不论,就方才被化身小灰雀的主公所卧过的那一块绸缎,他肯定是要妥善着,为自个儿的藏添砖加瓦的。
燕清不知他心中所想,兀自抄着手,意味深长地睨了看似知错的吕布一眼,最后感叹道:“我是太小觑你了。”
还道吕布是个爆烈的直肠子,想把他打磨得圆滑一些,哪儿晓得这厮演技湛,深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厉害,城府深得连他都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对吕布有了个全新的认知后,燕清就有意跟他好好算一笔账,再清查清查,这狡猾地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自己的秘密了。
……被吕布知道,似乎也挺好的,岂不是可以自由地变来变去,不用想方设法躲着他不说,还多了个可靠之人给自己打掩护?
不过事分轻重缓急,这会儿显然不是时候,当在旁人反应过来之前速速撤离,得夜长梦多。
“该你干活的时候到了,还不快去。”
燕清不轻不重地踹了听得一头雾水的吕布那肌肉鼓鼓的上臂一脚,就命他拿着之前骗王允写的诏书往军营去通知兵士们,同皇甫嵩完成京兵的交接。
他自己则去催早已准备好的幕僚们跨上车驾,随大军连夜拔营,低调开返豫州。
吕布欢声应喏,旋即无比迅捷地朝那块缎子一抓,就在燕清看清楚前把它仅仅攥在了手里,理所当然地朝怀里一塞,麻溜地去了。
燕清凝视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再瞅了瞅已是空空如也的小篮子,心里一阵阵地翻涌着古怪。
有时真不知,吕布是大愚若智,还是大智若愚。
他哪怕动作再快,一块颜色明艳、极其显眼的布说没就没了,还能不被人察觉出么?
唯一肯定的是,等闲下来之后,他的确是很有必要挨个儿查查私人物件的下落了……
因自董卓作乱后,破解危局,安抚百姓,推行实施深得民心的政策,又手握重兵镇守京城的都是誉满天下的燕清,朝廷上的暗潮汹涌,也阻止不了黎民百姓和寻常将兵待他的崇敬有加。
因利益冲突而天然带有偏见的士族子弟且不说,寒门士子大多都仰慕他的德行成就。
有这牢固基础在,这会儿手里拿着的又是货真价实的陛下诏书,这极其突然的出城之行可谓顺畅无比,甚至都无人起过半点疑心。
有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听着也只是深感安逸,暗自叫好之前最叫他们寝食难安的,不就是燕清说一套做一套,贪恋权势不肯将兵权完璧归赵,再仿效董卓掌控朝廷,将陛下当傀儡操控,肆意摆布他们么?
况且皇帝待他是明眼人都能瞧出的极度宠信倚重,一副根本离不得燕司空的模样,恐怕连威逼利诱都能省了去。
可想而知的是,只要燕清不是真心想走,哪怕玩三推三让的戏码,陛下也会万般配合的。
谁知燕清言出必行,还真毫无留恋、干脆利落地退出了,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手中军权也如他曾经所说的那般,归了大伤初愈的皇甫嵩。
等刘康躺在榻上辗转反复,纠结完纠结去,好不容易熬到翌日上早朝了,还没来得及为不见燕清身影而失落,就被王允一脸志得意满所宣读出的面目全非的诏书,给震得如坠冰窟。
而此时此刻,燕清军已然出城百来里,铸成既定事实了。
吕布面上是一丝不苟的冷峻,负戟佩剑,骑着赤兔,昂然行在最前。
后边一点,就是同郭嘉荀攸等人同车而行,被恶□□所严密簇拥着的心爱主公。
他心里则美滋滋的,时不时偷摸一把那小小一块的大红绸缎,确定它还安然躺在自己怀里后,开始心满意足地琢磨着一会儿该藏到哪儿去才最为安全。
吕布揣着这不可告人的小烦恼时,燕清也完成了对昨晚凶险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