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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瓒召来唯一称得上是他帐中智囊的长史关靖,恼怒道:“那袁本初究竟做了甚么好事?竟泄了我的大事!”
关靖一向擅极阿谀逢迎,当即附和:“那袁绍真有甚么本事,就不至于沦落至今日之境了。只是他性好夸夸其谈,结果却连累主公,着实可恨。”
公孙瓒越想越恼,凭空对南边的袁绍破口大骂一通,将责任推卸干净了,总算舒服一些,将目光重新放在着手于眼前的问题:“敌军早有防范,我军这下进退维谷,究竟如何是好?”
关靖苦思冥想后,试道:“主公不妨先在此按兵不动。”
公孙瓒将信将疑:“噢?”
关靖道:“我军所屯,仍是幽州境内,并未切实入侵冀地。那燕清素爱名声,若我方不动,他亦不敢轻进的……”
公孙瓒眼前一亮:“这倒是。”
虽然这狡辩,在别人眼里估计有着堪称厚颜无耻的一目了然,可跟他这个戮害了刘虞这个大名士,早已被士林所憎恨,根本不需要再有什么顾忌的人不同的是,燕清可得无比爱惜羽毛。
他大可耍无赖一般说,自己就是巡逻到这一带,屯驻一阵,倒是燕清在两州交界处忽增兵马,究竟是何等居心,以此倒打一耙。
公孙瓒沉吟片刻,忽道:“横竖是那袁本初的过失,才累得我如此,他便应当负起责任来。”
饶是他一向自诩胆大,莽撞欠谋,可在这道巍峨的关墙后,不知藏了多少兵马的危险情况下,可不敢随意去攻。
关靖道:“我军便安营扎寨,安心驻留此地,只有两件事,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公孙瓒漠然道:“粮草。我军在这牵制了大股燕军,他们但凡有点眼色,就该速速见机行事。我自会催他们快些送来。”
袁绍要不肯送,他也不怕大可顺理成章地趁着还没将燕清得罪死了,立刻撤军,择日再来。
至于对被卡在出军还是再等等这个节骨眼上的袁绍,影响会是如何,他就漠不关心了。
关靖道:“此为其一,其二是,主公不妨去信一封,联系那张燕去。”
公孙瓒不耐道:“那没卵蛋的玩意儿不是连袁本初都没应承么?这下还能劝动?”
关靖高深莫测地拨了拨长须,缓缓道:“此一时彼一时。他当日不过是被追狠了打怕了,又观袁本初此人性情不过如此,恐怕难以成事,方选择作壁上观,可如今主公已将燕清的大股军力牵制在此,主公一日不走,他心亦难安,只会继续增兵,那张燕难道还没兴致与我方联手,前后呼应,欺燕清个分.身乏术,回身难救么?”
说白了,当日是要担风险出力,没准会被袁绍讨走大半便宜,又因私自攻击朝廷公卿大臣的辖地,没了朝廷名义上的庇护,张燕当然兴趣缺缺,敷衍了事;现是大股军力已被东边的公孙瓒吸引走了,接下来参与到包围夹击,从背后袭击守备空虚的冀州腹地,那想必同燕清有仇怨的张燕,是不可能错失这大好时机的。
公孙瓒思来想去,觉得颇有道理,顿时破怒为笑,击节道:“好!便由你起草一封信件,我来盖印。”
关靖欢喜领命。
高顺踩在关墙的石板上,与赵云比肩而立,往为修筑营寨而忙碌的瓒军堆里看。
高顺咔嚓咔嚓地啃完酸李子,微侧过头来,冲看得入神的这个年轻副将道:“正如郭别驾所料那般,这伙人果然还不肯死心。可惜啊,早被先生们识破了。”
尽管郭嘉的官职已往上跃了几级,势里的老人,还是习惯于称呼这个尤其率性、跟主公关系又好、同他们也颇合拍的军师先生为最初的‘别驾’,郭嘉本人亦倾向于燕清所封的头一个职位。
赵云紧了紧手中弓箭,目光冷凝:“准备递信给张燕那伙人了。”
高顺将李子的汁渍往自个儿战袍上随意扒拉一下,好歹先擦干净了,才搭在赵云那身瞧着就十分闪耀簇新的银甲肩上,语气郑重地叮嘱:“主公平日待你和你兄长如何,又有多看重于你,众人皆是有目共睹,我便不再赘述了。只是这回事关紧要,那些个安排,到底能不能发挥效用,就得看你这步了,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赵云抿了抿唇,视线紧紧地黏在对面的主帐尖尖上,一对星子一般的瞳眸,就如方才看到一堆唰好的热腾腾的肉片时那般,闪闪发光。
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云纵需万死,亦不愿负主公厚恩。”
“好!”
高顺满意地看着年轻人这股神劲儿,在他那紧梆梆的背脊上用力拍了一拍,却见赵云身形连晃都不见晃的,不由微微错愕,暗叹这跟随名师练过多年的后生就是不一样。
耐揍,扛打!
赵云眼尖地瞥见一个文人打扮的从主帐内走了出来,倏然紧了眉头,冲一脸了然的高顺严肃一点头后,就领着十个事前点出的亲兵,静静伏在旁边窄道外,准备狙击。
具体情形并无人得知,等军报传到燕清这时,倒是看到了高顺对赵云那神乎其神得‘只逊色于吕大将军’的射术赞不绝口,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又笑道赵云自那日之后,在军中多了个‘赵百步’的美称。
燕清盯着这信乐了一会儿,转向面无表情的吕布:“子龙现叫赵百步了,不知奉先如何作想?”
吕布轻哼一声,倒不至于真嫉妒赵云这个有小半是他亲手打磨出来的小家伙,可在主公当着他面儿夸赞别人的时候,他是断无可能退让半步的,傲然道:“莫说百步,在布这儿,就连二百步都不在话下!”
有麒麟弓这一宝物的射程加成,吕布的眼睛较以前还好使许多,这话,也真不是在吹什么牛皮。
燕清拍了拍手,强忍着笑,不怀好意道:“两百步?奉先只怕还太谦虚了些。依我看来,三百步多了,两百步少了,两百五十步刚刚好。”
吕布刚准备意思意思地谦虚几句,燕清便拍了板:“厚此薄彼也不好,对外叫不成,对内,我便多唤唤你二百五罢。”
吕布唇角刚要弯起,却还没来得及感到甜蜜,就见主公忽没忍住一般,笑了出声,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油然而生,犹豫半晌,还是道:“满招损,谦受益,还是了罢。”
燕清也觉得,这样下去容易养成捉弄吕布的坏习惯,确实不好,便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