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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盯着跪在面前的沈佑棠。佑棠手举长剑仰头望她,眼中毫无畏色。片刻后,周牧白咬牙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眸光森然,她冷声道:“将所有的探子都派出去,有消息立即回报。”
众将领命。
佩剑搁在案上,周牧白敛下眉目,言语中不带丝毫情绪,“都下去吧。”她道。
沈佑棠放下长剑,想说句什么,沈岩在他肩头按了按,他身形一顿,抿了抿唇,起身与诸将一同退出。
帐帘被放了下来,周牧白独自坐在太师椅中,微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日过去,消息不胫而走。
自年初从瑞京出征,周牧白带军半年有余,战行坐卧,皆与士卒同,如今赤翼营中都听闻睿王妃被荼军劫走,群情激奋,众将士纷纷请战。
再到午膳时分,沈岩与沈岚捧了饭食送进帐来,陪着牧白用膳,牧白并未多言,举箸一口一口的吃了。沈岩坐在近旁,看她毫不迟疑的动作,都觉得那是一碗无味的烛蜡。
用过膳,牧白执了本兵书,在营帐内翻看,翻着翻着,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迷蒙,像是穿过薄薄的书页,看到不知名的地方。
许久后,她放下书走出大帐,也不让人跟随,独自往校场去了。
沈岩沈岚来校场寻她时听说她一个人进了练武场,走到门前,只听里边传来梆梆对打的声音。沈岚推开门,见周牧白站在数个木人桩前,立掌如刀,正对着两个木人桩左右削打,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眼中尽是狠厉之色。
沈岚上前几步,朗声道:“殿下!末将久未得展骨,今日技痒,可否请殿下赐教!”
周牧白横他一眼,竟不答话,跨步抬手,直攻了过来。
沈岚立即接住,两人也不讲什么招式,只拳脚上你来我往。到后来渐渐越打越凶,周牧白一拳挥来,沈岚甚至避都不避,脸侧被重重一击,双耳嗡嗡作响,裂开的嘴角慢慢溢出血丝。他的眼睛眯了一下,在周牧白抬腿扫过来时左掌推出,格开她的长腿,右手握拳,如方才受到的重击一样,朝着周牧白眼角挥去。
周牧白被打翻在地,立即又一跃而起,朝着沈岚猛扑过去,两人又斗在一起。
拳拳到肉,两人很快都受了伤,沈岚被周牧白的狠劲压制住,拳头再打出时被她一个回旋踢,勾倒在地,周牧白扑上前,单膝压在他胸口,举起拳头就要往他面门打去,却在击下去的一瞬间,硬生生停住了手。
沈岚喘着粗气,看着上方压制住他的周牧白。周牧白赤红着双眼,定定的盯着他,好一会,她慢慢放开手,跌坐在地上,筋疲力尽的大口呼吸,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
沈岩走过来,看他俩脸上手上都挂了,他盘腿坐在两人身边,伸出食指捅了捅沈岚脸上的伤,沈岚疼得嗷嗷叫,要扑过去揍他又实在没力气,只得装哭。周牧白听了两句,还是抬脚踹了他一下,哭得实在太难听了。
晚膳时分周牧白让人给沈岩沈岚送了一小锅红烧肉,沈岚嘴角还挂着伤,疼得咧牙咧嘴,还是吃得欢腾。
沈岩笑他一锅肉就能买了,沈岚也不以为意,夹了一块五花方肉放进沈岩碗里,“喏,让你沾沾我的光。”
“切!”沈岩笑骂一句,自己夹了两筷,吃着吃着笑容停了下来。他叹气道:“也不知睿王妃现在何处。”
沈岚听说,举着的碗也顿了一下。他想了一会,放下筷子道:“你说,咱哥俩出营去探一探消息,可使得?”
沈岩听了点点头,又夹起一块肉,“明儿个一早咱们去跟殿下请命。”
沈岚一边要点头一边要抢他手上的红烧肉,还闹着外边就响起了传讯兵的声音:“两位大人,有探子飞马回报,诸位将领都到中营去了,两位大人可要前往?”
两人一听,扔下碗筷就往外跑。
赶到中营时,副将们已陆续到齐,周牧白不知从何处赶来,刚掀起帘幕走进去,众人看到她脸上的淤青伤痕都楞了一下。
探子单膝跪在地上,拱手回禀。渐将部落的各路响马在四方掳掠后,按惯例会就近聚首,各自炫耀所得,再将最华丽的战利品献给渐将王。此次响马头子达薄干掳得美女数人,听闻其中一人有闭月羞花之色,更兼沉鱼落雁之姿,各路响马头子皆垂涎,有人愿出千金以换。
“小人伪做倒卖货商,混入寨中,设法与那美丽女子的近旁人说了句话,为求确实,小人斗胆呼了一句殿下的尊名,那丫鬟立即听明白了,言道上者正是牧白之妻。”那探子偷眼看了看周牧白,见她目光深沉紧盯着自己,迟疑了一下,仍是回道:“小人还打听到,达薄干不愿回到部落敬献美女,要抢先在明日黄昏,于宛丘营寨,将绝色美人娶做自己的夫人……”
四周空气冷凝,诸将脸上皆色变,周牧白沉默片刻,突然抽出佩剑猛然斩在桌案上,“锵”的一声,花梨木的案头被斩下平整整的一个桌角。
她睥睨环顾,阴沉着脸色一字一字道:“传孤王号令!星夜奔袭!攻宛丘!杀响马!擒得达薄干者,无论死生,皆重赏!”
“殿下!”沈佑棠撩袍下跪,还未接上一句话,周牧白已将手中长剑直指着他,声音冰冷:“沈副典军!若再多言,莫怪本王无情!”
言罢再不看他,提着剑走出中营。沈佑棠跪在地上,愣愣的看了一会,沈岩从旁扶他起来,他定了定神,即刻排兵点将:“诸位将领,请带齐营中所有兵马,随殿下赴战!沈岩沈岚,此时宛丘众响马云集,定是十分险恶,你们当紧护殿下左右,不得片离。陈旭,立即将手中分队撒网,寻到卫瑾鹏将军,请他立即带人马回赤翼营防守!洛副将,你亲自带几个人快马去叶郡,将此间事情分说明白,务必求得太子派兵往宛丘,共杀响马!助睿亲王一臂之力!”
“末将,领命!”诸将轰然应领!
宛丘,橘红色的落日悬挂在无尽的黄沙地上,荼族达薄干响马营寨里,杀羊宰牛,烈焰烹享,各路响马划拳斗技,一坛一坛的烈酒不断被送上流水长桌,酒香四溢,便是轮班值守的小卒也忍不住偷饮了几口。
一顶大帐内,思源和书瑶紧守着沈纤荨,一个满脸堆笑的胖妇跪坐在她面前,手里捧着一套红色衣裳。衣裳是临时找来的,深红色,其意不言而喻。胖妇人说了几句话,沈纤荨没听懂,想来大约是劝她的话语。她紧锁着眉,被困于此已三日有余,她时刻在想脱身之策。
外边传来几句荼语,又有一个妇人的呵斥之声,帘幕被掀起,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走了进来,约莫二十来岁,身边还跟着个丫头。
女子先对胖妇人说了几句话,胖妇人犹豫一会,女子使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