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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被她扰了清梦,眉头又无意识地蹙了起来。
她正纠结要怎么从眼前的困局中解脱出来,扣在腕上的手忽然一松。
舒柔瞬间松了一大口气,正准备轻手轻脚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腰间这时忽然又多了一丝温热的触感,隔着两层衣服,几不可察地传到皮肤上。
她整个人不由再次僵住。
不待她反应过来,下一秒,扣在腰间的手微微一用力,径直又将她扣回了他怀中,她措不及防又势不及,双唇正好轻飘飘地擦过男人下巴。
舒柔简直要哭了。
男人抱着她在床上半转了个身,从仰躺变成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男人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修长的眉皱成一团,颜色偏浅的唇瓣微微张合,有浅浅的热息扑在她唇边,他双眼仍没睁开,声音揉杂着浓浓睡意,像是在无意识咕哝:“……唔,抱枕怎么突然变重了。”
小抱枕:“……”
男人说完就有些嫌弃似的松开了手,蹙着眉翻了个身,背朝她继续睡。
逃脱禁锢的小助理呆呆在床上躺了几秒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忙慌不拉几地迅速爬起身,小脸红得像是能滴血。
她视线不经间触及到不知何时掉落在床里侧的抱枕,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心跳早已经乱得没有章法,砰砰跳得又快又急。
她咬了咬唇,忽然抬手扯住盖在他身上的浅灰条纹被子边缘,一把掀了开来,然后重重推了他几下。
明明知他现在睡得像死猪一样,做出来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醒来后很大可能根本一点也不会记得,但是她莫名就是好气好气。
气到想咬他。
这念头才刚在脑子中打了个转,她蓦地又想起刚刚不小心亲到他下巴的事。
全身瞬间都烫了起来。
忍不住又气呼呼地推了他两下。
被她这么一折腾,床上的男人终于醒了,翻过身,黑沉沉的眸子半耷拉着看她,带着点惺忪睡意,整个人气压低低的。
小助理:“……”
她刚刚是不是推太重了?
隔了几秒,男人才坐了起来。
他抬眸看着她,皱眉,声音微哑:“过来。”
小助理反射性地乖乖听话走了过去。
“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他边说边抬手去碰她额头。
温热指尖才刚触及她皮肤,舒柔就猛地惊醒过来似的往后退。
男人大概是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不由整个人怔了一瞬,想给她试体温的手还尴尬地僵在半空中,隔了几秒才无力似地垂下来,他抿了抿唇,像在懊恼,又像是突然低落:“……对不起,我……算了……”
舒柔:“……”
心头微微颤了一下,一阵愧意随之涌了上来。
人家好心想帮她试试有没有发烧,她却一副如遇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想想就超伤人的。
她咬了咬唇,有点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跟他说,他刚刚睡着时,意识模糊间把她当成了床上的抱枕给扯进了怀里,然后她还不小心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她一时消化不过来,所以反应才大了点?
……那只会比现在更尴尬。
迟疑间,却听他又再开口,声音低哑,语气淡漠,说出来的话却还带着几分关心之意:“你带了体温计,先回去自己量一下吧,病了就休息一天。”
小助理:“……”
更愧疚了。
qaq。
*
上午的开机仪式一结束,就开始进入拍定妆照的流程。
《惊天》的导演肖承望是个眯缝眼的胖子,在圈内是出了名爱吹毛求疵的细节控,别人家的服化道只要做到良就行,他家的服装,该做旧的绝不能新,该簇新的绝不能有一个褶子,该是脏兮兮的,就连哪块多脏一点,哪块少脏一点,也不能错了位置,力争每个细节都要合情合理,贴合角色人设。
化妆间是搭的厂棚,条件有限,两个主演共用一间,几个重要配角一间,剩下所有人在另外一间,小化妆间里,灯光打得亮堂堂的,不大的空间里摆了两三排戏服,显得有点逼仄。
几个副导演在外忙活,肖承望捧着杯热咖啡优哉游哉地进了化妆间。
和《无路可退》剧组情况类似,女主演秦宜去t市参加金木颁奖典礼,要晚上几天才能进组,主演化妆间里几个化妆老师暂时就在给身为男主演的段文曜一人忙活。
化妆老师们是肖导用惯了的固定团队,一见他进来,不由就想起了以往拍每部戏时,被处女座导演所支配的恐惧,正在给男主演描眉的、或整理头发的都差点没手抖。
果不其然,肖大导演一进来,就开始挑三拣四。
原本已经化得七七八八的妆,最后应他七改八改的要求,硬生生又拖了近半个小时,才完全化好。
倒是那位传闻中脾气很不好的段影帝一直沉默地坐着,任由她们折腾,虽然看着像是不大开心的样子,却也没有露出什么类于不耐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顾及有导演在场。
电影中,小皇帝赵景未及弱冠,比段文曜实际年龄要小上好几岁,经肖承望和化妆师这么几番调整之后,配上男人瞬间入戏的眼神,一朝得志家国在握的少年皇帝一那股眉梢飞扬的风发意气劲儿完全显露无遗。
折腾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肖导那杯早已见底的咖啡就已经失了效用,转去摄影间的路上,不停捂着嘴打哈欠。
舒柔正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他们的步伐,忽听前面一身古装戏服,背影有股说不出的倜傥之意的男人开口道:“肖导没睡好?”
肖承望哈欠连天:“开会开到五点才睡。”
女主角刚定下那个刚出道不久,就自带腥风血雨气场的小新人之后,作为最大投资商的华宸那边突然就加了资,男主演是演技咖,又自带流量,这么大一副好牌在手,虽然赢面很大,但他打起来压力也是挺大的。
“我也没睡好。”段文曜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好像做了个梦。”
肖导作为一个文化创作人,对任何大事小事坊间怪谈都有着浓厚兴趣,闻言扬着声调回道:“哦?是什么梦?”
“梦到我的抱枕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妖。”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染上点笑意,“长得还挺好看的。”
身后迈着小短腿的抱枕本:“……”
脸腾得一下红了个通透。
这一听就是聊斋志异的香艳套路啊,肖承望下一部正想拍个东方志怪类的奇幻向电影,此刻不由更增了几分兴致,忙接道:“然后呢?”
他偏过头去,就看见旁边的男主演摸了摸鼻子,眉眼柔和,一脸无奈:“然后啊,她把我打了一顿。”
肖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