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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矮桌的角落,自他送给四哥后,就成了四哥随身携带的佩剑。名剑得英主,薛慕极很骄傲,以后这剑将会伴随主人散发他该有的光芒。
盘云剑主代代英名,唯独到了他这个纨绔手里,被锁进箱子当了垃圾。
他曾想,这把剑把他的魂魄吸引,送回重生在薛慕极的身体里,究竟是为什么?或许,天意冥冥安排,这把剑自己不想在箱子里封尘,想寻个像他四哥这般配得上它的主人,才会想要借他薛慕极的手。
想这剑的旧主齐安公主,虽为女子身,心却从不拘泥在闺房春乐,对于朝政的建设从不输过任何朝臣文武,也难怪当年嘉羽皇太子与这个非嫡出的皇妹走的最近。
薛慕极这几年,也曾又去过秦家酒铺几次。从秦小姐的回忆里,他更加确定,当年与薛三叔来平江的几人,除了带着贴身侍卫的嘉羽皇太子,那酒量超高的女子齐安长公主,陆钰也在其中,秦小姐当然不知道,与那姑娘闹腾着抢酒的公子,就是当今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她与薛慕极说那时候对几人的印象,陆钰是那种无忧无虑自在任性的富家公子爷。
这般,陆钰忽然有兴致,来平江城微服私访的原因,也说得通。
薛慕极算过,今年,刚好是他三叔死去十八年整的时间。
在大靖民间,有个说法,十八年是转世之年,人死后不会立即投胎,而是要在阴间冥府,做满十八年苦力,赎清前世罪过,十八年后,得以以魂魄的形式,回阳间见一次想见的人,之后抹去记忆,在世为人。
陆钰是想看看三叔吧。物是人非,当年纵马同游的志同道合的伙伴,如今,就剩下他一个还活在世上。
正想着,自家两个暗卫,一左一右,从马车底爬进来。
“世子,商团有动静。这伙商团果真不是真来做生意的,他们今早在码头接了一船货,我按着世子的吩咐,在他们走后,去仓库逐箱打开检验。底下的五十箱,上面是布料,下面是长刀。”扶云负责探查商团的货物真假,与世子禀报今早发现的状况。
薛慕极看扶风,扶风说,“商团的老板,今早早起,匆忙出门,左右闪避,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巷子。我跟着他,见他翻墙去了一处民宅。这民宅,主人姓赵,是雍都大理寺卿严大人的门生,他少年成名,但他不于官道,得罪了不少人,被打发奔走各方经营严家的生意。他们密谈时候,说是明日清晨在宋亭动手。”
严斌?薛慕极皱眉,他一直以为埋伏击杀陆摄政王的,是沈丞相或者是冯太后的旧人,毕竟恨死陆钰还不怕死敢动手的也就这两家子。难道,另有其人?
陆钰手里有一张密的细作网,大靖境内任何风吹草动,几乎都瞒不过他这张网。他怎么会不晓得有人要刺杀他?薛慕极之前想不通的症结,通通打开,陆钰明知道危险降临,却不闪不避,任由那严斌布下刺杀之局。
因为严斌本就是与他一伙儿的,是支持嘉霖皇帝登基,并推行新政的坚定分子,且忠心泛滥,不仅事事为皇帝找想,还事事针对他这个干预朝政在皇帝面前作威作福的摄政王。
嘉霖皇帝早该亲政,但事实上大靖最为要命的军权还把持在陆钰手里,上报的奏折多半也是陆钰先过目再送去皇宫给嘉霖帝批阅。嘉霖帝不以为然,但严斌意见很大,他怕陆钰继续下去,把李家皇权给改姓了陆。毕竟梦泽陆家想要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不做二不休,严大人趁着陆钰微服出雍都,想默默为嘉霖帝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薛慕极摇摇头,这严大人太天真,也太讨厌,不说陆钰心中早把他看透,奉陪他玩到底,这严大人竟然把杀人地点选在平江城。平江家家富裕,连个盗贼都没有,莫名其妙见了血灾,弄得人心惶惶,明摆着给他这个平江世子找麻烦。
薛慕极吩咐,“扶风,你继续跟着商团的老板,必须弄清楚他们的撤退路线。扶云,你回府一趟,找暗卫长要十几好手,在宋亭镇附近埋伏,等我命令。”
两人消失,薛慕极回头,薛怀咎完全没抬头,依旧在翻书。
哥哥你要救大人物,如此惊心动魄的时候你这么淡定是不对的!
薛慕极叫停马车,告诉车夫先去城郊离着宋亭镇最近的行馆。明天动武消耗体力,如今需要养蓄锐。
薛怀咎忽然把书合起来,说,“我硬拉我来郊游,其实是要我做事。我明白了,你要我做什么?”
“哎?”薛慕极随口说,“救人啊!”
“你既然已经知道有人要刺杀他,为何不直接告诉他?反倒先让他陷入险境,再要我去救他?”薛怀咎问。
薛慕极摆摆手,“我需他记着你的恩情,然后还你这个恩情。哥哥,你要救的人你认识,之前在雍都见过,就是陆茜的老爹,摄政王陆钰。你救了他的性命之后,他能给你的东西,远远比我能给你的多得多。平江自古在官场无人照应,若你能在雍都立足,也能给平江带来更多的便利。我说过,平江侯府之外,才是你施展抱负的天地。我是世子,一辈子也离不开,但是你可以。陆钰,就是你的机会。”
薛怀咎忽然抓起盘云剑,从运行的马车上跳下去,薛慕极全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他脚没好完全,不能剧烈活动,只有半个身体露出马车车帘。
“哥,你去哪儿?”薛慕极见薛怀咎向着马车反方向走,急道。
薛怀咎没有驻足,继续快步走进旁边的树林里。树干粗壮,挡住薛慕极的视线,薛慕极立刻叫停,刚刚他说了什么吗?惹得哥哥不高兴?他指着树干地方,与车夫属下说,“你去看看,哥哥在干嘛。”
车夫吞吞吐吐,却是不走,薛慕极瞪眼,“让你去看看,愣着做什么?”
“世子,咎公子大概是……是要……解手……我这么去看,是不是不太好?”车夫很委屈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薛慕极见那树后的低矮草叶,似乎刷刷响动,脸一红,迅速缩回马车里。
等到哥哥回来,薛慕极舔着脸笑笑,把包袱里的点心拿出来分给哥哥吃。
薛怀咎没有接,说的很小声,但马车狭小空间足够听得见,他问,“薛慕极,你希望我离开平江侯府吗?”
薛慕极其实想说不希望,但历史是这么发展的,他只是推波助澜一点点而已。但他这么说,灵魂穿越的事儿就穿帮了,于是他唯有摆出非常无所谓的表情,轻轻回答了一个字,“恩。”
薛怀咎嘴角似有苦笑,薛慕极刚刚说谎心虚,不敢抬头,完全忽略了这个一闪而过的表情。
夜里,薛慕极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想着明天哥哥救摄政王,要用什么方法去救呢?亲身去挡箭挡刀吗?不成,哥哥受伤他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