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师徒
夜色茫茫笼罩四周，而如今的天山之上却是灯火通明。
天剑门大殿前，一群弟子眼神肃穆，整齐一致地对着大殿恭敬行礼，如同朝圣一般望着。
在一群弟子中，为首的九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踏出步伐走进宫殿。
而九人中，泰丰赫然在其中。
庞大无比的大殿，恢宏而奢华。
九人推开殿门，望见大殿正中心有一位穿着宽大衣袍的老者盘膝而坐，一头银白发自然垂落到腰间，双目紧闭。
而九人中为首的弟子看见老者，恭敬行礼道：“天剑门第十八代首席弟子向曲华携八位师弟拜见太上长老。”
听着有声音响起，紧闭着双眼的老者这才睁开眼睛，缓缓起身。
他背负着双手，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九人，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响起，每走一步，就如同晨钟暮鼓般响起在九人耳中。
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喘气，老者虽然已经迟暮，但是双目炯炯有神，这样盯着他们，一种说不出来的威势却依旧让九人感到心颤。
因为眼前这人的身份实在太过于惊人，或许他本人实力不是最为出众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上代门主——段天赐！
并且他还如当代天剑门主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乃是他的师叔。
老者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大殿顶部，沙哑地开口道：“开始吧。”
向曲华再次对着老者微微一拱手，眼神复杂，里面包含有期待，有不忍。
九人盘腿坐下，坐在老者面前。
其中向曲华坐在首位，九人依次成人字形坐开，并且抬起双手抵在前人后背。
老者亦是盘膝坐下，与向曲华双手相抵，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气流在众人间流淌。
随着时间流逝，老者的身体却是微微颤抖，眼神也是有些暗淡。
此时，在大殿后面，两个人静静地站着，眼神中没有任何波动。
若是有一个天剑门弟子在此，一定会认出来，这两人正是他们天剑门当代门主易沐风以及他最信任的长老宋庭。
“师兄，师叔如果将自己毕生功力传给曲华他们，那么他离死也不远了吧？”宋庭看着大殿内的十个人，老者的白发正在逐渐失去光泽，变成那种死灰色。
易沐风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这门功法本就如此，太上长老自知命不久矣，将毕生功力传与门中杰出弟子。”
易沐风盯着孟庭，看的孟庭有些发毛，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切，为了天剑门。”
易沐风眼神微眯，如果有这个老家伙的功力加持，那么这次天剑门的大会就十拿九稳了吧。
虽然这种传功能够利用的只有十之二三，不过那也足够了。
而至于老者的死活？这于他又有什么关系，人总归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的。
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老者收回了双手，原本清明的双眼变得有些浑浊不堪。他有些困倦对着九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九人闻言起身，对着老者微微行礼。
“天剑门现任门主易沐风恭送师叔。”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九人闻言转过头，向曲华率先跪下，道：“弟子向曲华恭送太上长老。”身后八人连忙照做。
老者微微侧目，看着向曲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再次摆了摆手道：“去吧。”
大殿的门被推开，向曲华迈出大门，却看见门外有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静静垂手而立，看见他们出来就径直迈向了大门。
“大胆，天剑门大殿岂是任何人都能轻易进入。”泰丰看着他，一个侧身便拦住他。
“让开。”斗笠男子冷漠开口道。一股难言的气息弥漫，使得泰丰忍不住微微后退。
“你……”泰丰气急，竟然不敢说出让他反驳的话。
“让他进来。”
殿内传来易沐风的话，泰丰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连忙离开了大门，就在刚刚，他居然有一种多说一句话就会被击杀当场的感觉。
待得九人离去，大门关闭，斗笠男子才摘下他的斗笠，他单手拿着斗笠，目光直视易沐风。
看着他脸上那一处剑痕，易沐风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微微笑了笑，轻轻吐到：“子归。”
面对易沐风的“善意”，孟子归却并没有任何师兄弟之间见面的欣喜，他只是半跪在老者身旁，轻轻唤着：“师父，你这又是何苦呢？”
老者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弟子，眼神复杂，犹豫了片刻，还是沙哑着安慰道：“子归，人总得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的。”
“可那并不是你的错啊。”孟子归苦笑道。
老者没有接话，摇了摇头道：“你有你师兄的消息了吗。”
孟子归知道他说的乃是段天赐，二十年前孟子归离宗便是为了追寻段天赐的踪迹。他当初也曾经告别过老者，可后来天剑门隐退，连他都不知道天剑门到底在何处，直到此次天剑门重出江湖，他才第一时间回来。
听到老者提起，他当即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会找到师兄的。”
易沐风在旁边冷笑道：“我早就给师叔你说过了，段师弟中了棠溪剑仙的诡计，死于他手中，你们却偏偏不信。说什么棠溪剑仙乃是正人君子，呵，为了天下第一的名头，什么做不出来。我当时就一直劝他不能去赴约，要不是他不听，我们又何必隐退二十年！”
老者情绪先前一直没有波动，听到此处才狠狠呵斥道：“闭嘴！”
易沐风无奈的摊了摊手，知道说服不了他转而看向孟子归，开口道：“子归，你离去这么多年，此处回来可是想重回宗门？”
孟子归摇了摇头，慢慢背起老者，头也不回的说道：“师父我接走了，易师兄，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希望段师兄的失踪与你无关。”
“孟子归，你当初叛离宗门本就是死罪，门主不计前嫌留你，你不珍惜就罢了，竟然还想带走太上长老！简直是痴心妄想。”宋庭大声呵斥道。
孟子归打开殿门，却是没有回头。
正想出手的宋庭被易沐风拦住，他冰冷地开口道：“随他去。”
随着孟子归消失在夜色中，易沐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道：“他是不是随伏千里一起来的。”
“是的。”宋庭答到，“不过应该只是和伏千里交好，灵虚剑宗应该并没有参与其中。”
易沐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大会即将开始，你先下去准备一下吧。”
“应该会有许多老朋友呢。”易沐风在心里暗暗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