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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蹙眉，继续闷头吃饭，没接茬。
“所以，后来你去哪了？”
黎琛吃着菜，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
叶凡差点卡到鱼刺，咳了几下才喘过气来。
“问这个干嘛？”他狼狈地瞪了黎琛一眼。
“后来一直没你消息，有些好奇。”
叶凡盯着黎琛平静的双眸，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出国。”
“去你爸妈那里？”
“不然呢。”叶凡不客气地反问。
黎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跟爸妈一起也还不错。”
叶凡的眉毛蹙得更紧，他低下头趴两口饭，“当然好。”
其实一点也不好。
当年一时冲动出国，英语都说不顺的他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外，最开始那段日子相当辛苦。爸妈又经常不在家，每天放学回家孤单一人，让他好多次有冲动立刻就订机票回国。
然而这种行为显然太过任性。
孤零零抱着电脑和国内朋友联系，很多次，叶凡都想按下最熟悉的号码，但最终都忍住了。
黎琛离开时最后那句话，仍然像一个刺，扎在他的心里。
他抬眼看向黎琛，暗暗咬住下唇。
现在黎琛才叫过得好。突然继承了黎家庞大的产业，这些年更是在商界风生水起。和当年只是想正常上学毕业，参加工作的普通学生，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不过要说过得好，还是比不上黎琛你。”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口气酸溜溜的，但叶凡就是忍不住：“能让黎总给我打扫做饭，还真是受宠若惊。”
“你这么说我很不好意思的。”黎琛苦笑一下，抬眸看着叶凡：“帮你做这种事，我很愿意的。”
叶凡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一下子噎到，顿了顿才别扭地开口：“别开玩笑，你还有一大公司的人等着养活。”
“但你现在是我徒弟，关心你的生活起居也是我的责任。”
“喂，学校可不是让你来给我当保姆的！”
愤愤地喝完最后一口汤，叶凡很自然地直接把碗递给黎琛。手伸出去的瞬间，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依赖黎琛的老毛病又犯了，生生将递碗改成碗，语气僵硬说:“碗给我，我去洗。”
黎琛有些诧异:“你来洗？”
“不然呢，我还不至于厚脸皮到让客人洗。”
他面不改色，加重了客人两个字。
虽然刚才他还让客人洗衣做饭拾屋子。
黎琛眨了下眼，没在多说，将碗递到他手中。不过，叶凡端着碗碟进厨房，他也同背后灵一般，跟在叶凡身后。
“你跟进来干什么？”叶凡毫不掩饰的嫌弃。
“我认为等会儿你需要我。”
“出去！”
将碗碟往水池一丢，叶凡把黎琛推出去，顺便狠狠关上门，“可恶，还当我是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吗！”
然而一分钟后，他发现黎琛说的没错
开门，黎琛等在门口。
“……洗碗巾在哪。”
“左数第三个柜子。”
砰，门关上。
第二次，又开门。
“……洗洁在哪。”
“橱柜左下角。”
重重摔门。
最后一次，叶凡忍无可忍
“钢丝球！你到底把东西都藏哪去了！”
于是，明明说好了不需要帮忙，但还是把黎琛放进来。自己动手，成为最后的底线。
叶凡能感受到黎琛斜倚在门框，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同时，还不忘碎碎念提点
“杯子洗完要倒着放。”
“内胆擦干才能放回去。”
“电磁炉上还有油渍。”
叶凡第二次忍无可忍
“再多说一句就出去！”
黎琛乖乖闭嘴。
用力地擦拭电磁炉上的油渍，叶凡有些烦躁。
以前这些活都是黎琛做的，他从来都是在一旁玩自己的，连看一眼都很少。
后来黎琛离开后，家中常常只剩他一人，他才开始动手做这些事。当时被做饭洗衣折腾地心烦意乱，一度没出息的挂念黎琛的好，半夜梦到黎琛回来。
而现在，黎琛就站在他背后。温和地提醒他家务的要点，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家务认真做起来，讲究这么多。
看着手中一点点擦干净的厨具，叶凡咬住下唇：黎琛到底有多大耐心，才能把这些事一做十几年啊。
终于把电磁炉擦干净，叶凡松了口气。顿了一下，捏紧手中的工具，回头看向黎琛。
然而正对上黎琛一脸“我家儿子懂事了”的表情。
叶凡嘴角抽了抽:“……回那种慈祥的表情，该干嘛干嘛去。”
黎琛点头:“好，我去检查你听课笔记。”
“……我认为刚才是在下逐客令。”
黎琛装作没听到，正色说:“听课笔记占总成绩百分之三十，是必检项目。”
叶凡盯着黎琛的脸，足足一分钟。终于在“我没有开玩笑监管学习是师父责任”的严肃表情中败下阵来。
他把洗碗巾丢到水池中，不耐道:“要看看吧，在我包里黑色封面那本。”
黎琛应声出去。
“搞什么啊，还真把这种师徒游戏当真了吗。”叶凡愤愤地搓着洗碗巾，低声嘟囔：
“亏我刚才还念你的好，果然还是来看我笑话的。还一本正经检查我的听课笔记，我上课都懒得去，笔记上能有什么东西……”
等等，笔记？
叶凡一愣，瞳孔骤然睁大。
糟糕！！
他猛然冲到客厅，黎琛正在翻开笔记。
“别看！”
啪的一掌打掉笔记，本子落地。正翻到上次讲座那一面。满面都是同一个名字黎琛。
霎时，房间内是一片死寂。
浑身僵硬地看着满张纸上黎琛的名字，叶凡脑中一片空白的同时，突然想到幼儿园时回答老师的场景
老师笑他：“看来黎琛是你很重要的人呢~”
“嗯！”年幼的自己使劲儿点头：“黎琛是比我自己还要重要的人～”
双手暗暗攥紧，叶凡缓缓抬起头，正对上黎琛浅黑色眼底漫起的柔软深色。
黎琛注视着他，柔声道：“叶凡……”
“闭嘴，那、那是废纸！”
黎琛眨了下眼:“我知道。”
“忘记扔掉了而已！”
“要不我帮你扔？”
这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叶凡窘迫地想要逃离现场。他恨恨咬牙，干脆一把扯下那页丢人的笔记，要扔到垃圾桶里。
然而抬手的瞬间，却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扔掉挺可惜，不如给我吧。”
黎琛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两人离得很近，叶凡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黎琛吐出的热气染上他僵硬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