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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小巧的羊脂玉核桃,淡声道。
王福贵低声说,“回圣上的话,皇后主子前两日落了枕,坤宁宫总管太监赵真前来请借御前贴身内侍魏七一用。”
此话一出,众人垂首不动。
皇帝睁眼,抬起眼皮子瞥向下首直直站着的魏七,目光深深,叫人捉摸不透。
“呵。”他轻声嗤笑。
方才不见安喜,说是赵真求见时,他心中便有了数,果不其然,只是这由头有几分可笑。
前些日子巴巴地来这试探,今儿终于忍不住了么。
此事皇帝早有预料,是以魏七病时才命人看好他,不叫人出屋子。
现下病好,总有一见。
这事就好比普通官商人家妾见主母一般。
丈夫讨妾需与正妻相商。
皇帝是天子,虽不用商量,这回又是个奴才太监,可见一见威慑一番总是要的。
若是只幸一两回便也罢了,然今后还说不准。
是以他将玉核桃往塌上一扔,复合了眼,道:“准了。”
“。”
魏七咬唇,马蹄袖下手指颤动,一瞬平息。
他出列,行退拜礼,随人离去。
出了养心殿,到了后头安喜住的偏院外等候。不一会子赵真出,安喜随送。
魏七见礼,安喜目露几分担忧,终不能阻拦,只吩咐道;“好生伺候皇后主子,莫要鲁莽唐突,丢了乾清宫的脸面。”这是要他忍。
“。”
一路又由二进偏院至内院再行至外院,沿途众奴才目光或鄙夷或嫉妒或幸灾乐祸。
魏七欣然受之,将这些都抛于脑后。
或许都在心里头骂他是狐狸罢,都等着看皇后主子是如何惩戒他罢。
这没什么,前儿夜里衣裳是自个儿脱的,圣上手指是自个儿往嘴里塞了舔的,有什么可辩白的。
魏七觉着他辩无可辩。
坤宁宫内,斗云龙纹三足香炉内梅花香清丽淡雅。
皇后端坐贵妃椅,身穿一袭双龙戏珠明黄长袍,外套黑底镶七朝褂,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手持玛瑙珠串,指上描金护甲细长,上头镶嵌的珠宝华贵,熠熠生辉。
魏七将马蹄袖弹得呼呼作响,无视身后疼痛,利落深拜:“奴才乾清宫御前贴身内侍魏七,请皇后主子大安,皇后主子万福金安。”声音恭敬平稳,语速不疾不徐。
瞧着倒是个沉稳的。
皇后望着下首恭敬跪着的人,启口道:“抬起头,让本宫瞧瞧。”声音缓而威严。
“。”
魏七直起身,垂眸抬头。
啧啧,好一个俊俏人儿。
“抬高些。”
“。”
唇红齿白,长睫琼鼻,眉目清秀,我见犹怜,今儿近观,确是不错。
“好相貌。”她淡笑,饮下一口甘菊清茶,转头对身旁站着的孙嬷嬷道:“怪道咱们叫圣上给瞧上罗。”
孙嬷嬷笑着回道:“回主子的话,咱们宫里哪个不是俊俏人,是这奴才福气大罢了。”
皇后微点头,又对魏七道:“既是你的福气,便要知晓珍惜,莫要忤逆不屈,叫圣上烦心。”
魏七能如何,他只能道一声:“。”
皇后心中暗笑,这般姿态就是不甘愿罗,折腾小半年,难怪圣上咬住了人舍不得松口,就是得不着,要反抗的,才叫人心痒痒。
她向孙嬷嬷递去一个眼神,后者点头会意。
“端茶来。”孙嬷嬷对自个儿下首的宫女道。
“。”宫女奉茶,递与魏七跟前。
魏七不解,抬眼望向孙嬷嬷。
后者平声道:“可惜你是个太监,若是个宫女,圣上宠幸了这么些日子早该封了位分住进后宫。”
“咱们主子仁慈,你是这宫里头一例,到底要立个规矩下来,主子意思是赐你奉茶,今后可要谨守后宫规矩,好生伺候圣上,你可明白”
魏七不明白。
奉茶!这是要自个儿做帝王妾么!
他浑身颤抖,再不能克制,即便只是一个奴才,一个太监,他也仍然是陈家嫡子,委身帝王便也罢了,现下还要入后宫,奉正宫,守宫规,与众女子争同一人么?!
皇后才不会让一个太监搬到后宫里头,就是让人奉茶她都恶心得慌。
可她就是再恶心也要先折辱了这人出下这口恶气,再彻底为己用。
她打算得很好,可惜魏七真不是个听话的奴才。
“怎么,赐你的脸面,还不快接。”孙嬷嬷见他久不端茶,催促道。
魏七抬头盯着年轻华贵的皇后,回道:“回皇后主子的话,奴才不配。”
“大胆奴才!”孙嬷嬷怒斥。
皇后挥手制止,将目光自茶盏移向魏七,与他对视,半晌,轻笑,笑出了声儿。
“哦”她勾唇,“你也知自个儿不配”
“是不配。”她长长的护甲轻敲贵妃椅旁的楠木圆几子。
“可配不配的你也上了龙塌了,本宫乃后宫之主,总得拿个样子,立个章法出来罢。”
“赐你隆恩,安分接着。”
皇后眼神凌厉,叫人不敢与其对视。
“还是说,你想叫膳房里那奴才同你一块相伴黄泉”
魏七心头俱震,似不敢相信。
宫中女子心肠硬,手段狠,果真不错,一出手便抓牢他的死穴。
“回皇后主子的话。”魏七臣服,“奴才,不敢。”
他端起朱漆托盘上的青花瓷盏,膝行至皇后跟前,一步一步缓慢得似跪在刀山火海之上。
“请皇后主子饮茶。”他将茶盏高举过头顶,离得近了,皇后无意之间瞥见他领口遮盖下的青紫痕迹。
恶心,她皱眉,敷衍接过,却不愿喝,只意思意思贴住唇。
她心中厌恶顿生,本未想为难,此刻却觉胸口气难消。
皇后将茶盏往身旁递,孙嬷嬷接过。
“赏。”
赐下一小堆金光闪闪的金裸子与一对玉镯子。
“既已过了礼,便来说说规矩罢。”
“前儿夜里你当差,言行放-荡,引得圣上不顾祖宗礼法同你胡来,这是第一宗罪。方才奉茶前又出言顶撞本宫,不敬正宫主母,这是第二宗罪。”
魏七心知自个儿此番前来少不了受罚,心中早有准备,是以这会子并不恐慌。
“两罪并罚,念你初犯,本宫仁慈,便赐你自个儿掌嘴一百。”
孙嬷嬷道:“领赏罢。”
“。”
宫里打人不打脸,皇后此番存心落魏七脸面,他与皇帝之间的那档子也瞒不住了。
魏七并不手软留情,他心知打得越重,皇后心中的气就能消得更快,她痛快了便不会去再为难吴家财与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