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乔译掩上门脚步轻快的走过去,笑的灿烂,眉眼齐齐飞扬:“白宸,一路上是不是春风几度啊?”
正在洗头发的花小莫听到声音,手中的动作慢慢放轻最后没了声音。
白宸淡淡道:“她在哪?”
“你说金云啊。”乔译拉长声音暧昧的笑道:“出门左拐,往前一直走,最后一间就是她的房间。”
屏风后面花小莫撅嘴,才几天不见就想了,心里没来由的郁闷,手中的浴巾被他扔进木桶里溅起大片的水花。
白宸听到动静启唇吐出一字:“冷?”
“不冷,很暖和。”花小莫连忙浇水。
晃了晃折扇,乔译夸张的露出惊讶的表情:“哟呵,原来小弟弟在里面沐浴啊。”
“乔译。”白宸冷冷的声音响起。
“说说而已,都是男子,有什么可看的。”乔译不以为然,视线却一个劲往屏风那里瞟。
白宸淡声道:“探了?”
“山上设有幻阵,旁人根本上不了山顶,我昨夜差点被困在山里面。”乔译咬牙,手里的纸扇被他捏的咯吱响:“白宸,我说我差点被困在那里面!”
白宸颔首:“嗯。”
乔译用手扶额,装出沉痛的语气道:“我们好歹也相识了十多年,白宸,我就没见你笑过。”
白宸抿着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很小的弧度,而后又消失不见。
“我不明白金云怎么就看上你了。”乔译嗤之以鼻:“除了比我好看一点点,武功强一点点,其他的哪点都比不上我。”
白宸只抬头瞥他一眼,又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正在给身上浇水的花小莫没听清乔译后半句话,不然准会激动的光着身子跑出来问个明白。
乔译折扇一挥,很风度翩翩的笑问:“你把那少年带身边,可曾查过他的底细?”
沉吟了一会,白宸道:“名字,花小莫。”
乔译挑眉:“还有?”
白宸抿唇沉默了。
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白宸,乔译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他朝屏风那里问道:“花小莫,你多大了?”
“十三十四吧。”花小莫拧浴巾的手一顿,不确定的回道:“也有可能是十五。”
乔译嘴角开始抽筋。
白宸薄唇抿紧了几分。
“家在何处,是否还有兄弟姐妹?”
“孤儿。”
白宸摩擦杯盏边缘的动作略缓,漆黑的眼眸似乎比平时更加深邃。
“你可喜欢白宸?”乔译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宸,心里嗤笑,装吧。
屏风后面没有声音,随后便传出来一声惊呼。
乔译就觉风过,眼前的人没了踪影,他合上折扇用力敲击额头。
白宸绕过屏风就看到少年衣不遮体的趴在地上,拿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再次见到那朵红艳的花蕾,白宸一时间忘了该做什么,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胸口,直到耳边响起少年埋怨的声音:“能不能先扶我起来?”
白宸蹲下身子把少年抱起来,手心触碰的柔软细腻让他身子一震,陌生的感觉冲撞进心里,他不易察觉的紧绷了几分。
“冷死了。”花小莫哆嗦着手当着白宸的面穿衣服,在木桶里的时候不觉得冷,一离开,好家伙,起码有零下十几度。
所以他才会被冻的打寒颤,一个没站稳滑了一跤。
把好几层衣服裹身上,花小莫这才觉得暖和了一点点,拿干布擦了擦头发,扭头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他奇怪的问:“咦,你怎么还在这?”压根没想过自己一|丝|不|挂|的站白辰面前有什么不妥。
白宸抿着唇角,抬头看了一眼少年,目光从少年红扑扑的脸蛋上扫过,最后又停在蒙了一层雾霭的明眸上。
他叫白辰清冷如昔的眸子注视着,不知怎的,心跳霎时快了几分,花小莫下意识的舔唇:“你看我做什么?”
白辰依旧只是清淡的视线瞧了一眼花小莫,径自往外面走。
“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嘛,我也不是玻璃心。”花小莫碎碎念的跟上去。
乔译看到跟在白宸后面走过来的少年,眼睛一亮:“小莫儿,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随你。”花小莫大方的摆手,称呼而已。
“我说怎么看着不对劲。”乔译突然一拍折扇,了然道:“小莫儿,你变漂亮了。”
花小莫白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嘴上硬是维持着淡定的笑容:“呵呵,有么?”他又不是妖,几天时间就能变漂亮,忽悠谁呢!
白宸将杯盏添了茶水送到花小莫嘴边,花小莫两只手缩在袖子里也懒的拿出来就低头凑过去顺着杯沿喝了一口。
这一幕让乔译惊的下巴差点都掉地上,难怪金云那女人说她的大师兄变了
连着喝了几口热茶,花小莫搓了把脸坐在白宸身边的椅子上,抖着腿打量乔译。
乔译也在打量他,两人大眼看小眼。
“小莫儿,前刻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乔译调侃的笑道:“你对白宸有没有存那份心思?”
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也就乔译这种大脑缺根筋的人能做得出来。
花小莫身子一僵,硬着脖子反驳:“胡说,都是男子,怎么可能”后半句话直接被白辰投过来的一个眼神给毙掉了。
虽然还是面瘫脸,但他总觉得刚才在白辰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不悦。
本能的,不想在白宸脸上看到那个表情,花小莫自暴自弃的闭了闭眼:“我喜欢跟他睡觉。”身边睡着个隐藏的**oss,天塌下来他都可以躲后面。
啪
乔译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指指白宸又指指花小莫,震惊的连嘴巴都合不拢,他清楚白辰的为人,性情淡薄,连大美人金云都没正眼看过,他一度怀疑白辰有难言之隐,因此之前那句话纯粹是玩笑。
想到这里,乔译看着白辰的眼神充满敬佩,敢情是好这口,不动则以,一动就是天翻地覆。
花小莫说出那番话时眸子里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信任和依赖。
而始终留有一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白辰却看的清楚,明知那番话没有什么暗昧,却仍然觉得胸腔被莫名而来的暖流充溢。
陌生的感觉,他没有排斥。
他居住了二十余年的地方是龙渊谷深处的一处茅屋,整日与花花草草,毒虫蛇蚁接触,极少与外人往来,唯有一支玉笛相伴。
过去的岁月加起来的颜色都不及这几日与少年相处来的丰富,往日平静不起波澜的心仿佛有什么正在一点点破开迸裂而出。
覆在玉笛上的手指微微弯曲,顿了顿才取出玉笛,笛声自唇边荡漾开来,高山流水般低沉优美的旋律扬起,渗透出一种古老悠远的韵味。
街上路过的行人听到笛声皆不受控制的放缓脚步,忘却身外之事,只抬头看向那扇半掩着的窗户,神情沉醉痴迷。
花小莫听的有些痴了,耳边笛音宛若一片羽毛撩拨着心魂,丝丝缕缕闯进心扉,经历过的一切都被勾了出来,抛弃,乞讨,挨饿受冻,受辱
恍惚之间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倦意涌了上来,抗拒不了丝毫,他趴桌子上合上眼沉沉睡去。
完了,白辰这小子竟然动用了“尘梦”,一旁的乔译脸色铁青,集中的内力如同一盘散沙快速流失,他的眼中闪过几丝挣扎和懊恼,随后便渐渐空洞,也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笛声停下来,白辰伸出食指放在花小莫的眉心处,清冷的声音仿佛从遥远之处袭来,虚幻飘渺:
“你究竟从何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