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回光返照的星辰
陆凡没有搭理卡莫，回首望向柳幻，问道：“我可以杀了你哥吗？”
处于震惊之中的柳幻呆滞地点了点头。
龙旋劲凝于右拳，对准卡莫的头颅，狠狠砸下。
地象灵力凝结的厚重盾牌被瞬间洞穿，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卡莫的脸上，血液横飞、面骨凹陷。
“哈哈哈哈哈。“卡莫忽地笑了起来，浑身肌肉颤动，全身上下的鳞片由头至尾褪去，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面部和左臂的伤势恢复如初，“你杀不死……”
它的最后一句话尚未出口，便又被陆凡一拳砸了回去。
“卡莫修炼了蛇人族秘术蛟蜕复生功，可以消耗体力灵力，通过蜕皮来恢复一切伤势。”柳幻的声音在陆凡脑后响起。
陆凡闻言心中有了底，如打年糕一般，对着跌坐在地的卡莫递出了一拳又一拳。
卡莫每蜕一次皮，伤势便会瞬间恢复，但体型也会缩小一圈。
在它第四次蜕皮后，体型已经缩小到了和陆凡差不多的程度。
又是一拳落下，卡莫甚至已经没有余力凝结灵力抵挡，全凭肉身接下了这一击。
依旧是骨破筋折。
这一次，它没有蜕皮，任由血流如注。
“呼呼呼。”陆凡后退数步拉开距离，弯下腰不断地喘着粗气。
龙旋劲对灵力的消耗颇大，再加之他本来就有内伤，打到这儿，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愚昧的人族，借你之手，我完成了最后的……献祭。”说完这句话后，卡莫的眼睛骤然黯淡了下去，脖子一歪，没了声息。
在它身下，已经汇聚成潭的血液忽地向妖圣像的方向流动了起来，速度奇快无比，转瞬之间便已经到了圣像足下。
陆凡回头一望。
偌大的广场上，伏尸遍地，所有蛇人的死法出奇地一致。
升天盘此时悬浮在妖圣像头顶三寸之高，距离星辰穹顶只有咫尺之遥。
妖圣像身上的纹路，已经延伸到了双眼，只差最后一线，便可将双瞳染成血红。
画蛇还差点睛。
卡莫的血液，便补上了这最后一丝。
血色蔓延到妖圣像双瞳的一瞬间，所有纹路瞬间亮起，光芒大作，上方星辰穹顶的七十三颗夜明珠中，也有一颗绽放出了血色华光。
那颗夜明珠，代表着赤贯妖星。
“昂！”
地底深处，一声浑厚古拙的龙吟响起，仿佛自万年前妖国鼎盛时便已唱响，回荡至今。
龙吟当空，苍然之中带着决绝。
大地开始震颤，无数的碎石落下，星辰穹顶一片片崩塌，妖圣像的鎏金躯体上也出现了无数的裂纹。
终于，妖圣像崩塌。
一道明黄色的光柱自妖圣像底座升起，直冲天际而去。
光柱周围，盘绕着幽蓝的血气、淡灰的怨气、甚至可见一缕缕半透明的残魂。
那是被献祭生灵的精、气、神。
光柱之内，隐约可见一条玄黄之色、腹生五爪的神龙。
世间龙族皆四爪，五爪者，乃是气运龙脉所化，也就是说，这道光柱是申归山中残存的妖族龙脉。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陆凡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即便他反应过来了也无力阻止这一切。
光柱冲天而去，击碎星辰穹顶，沿途轰击着申归山千万年来岿然不动的山体，激起了强烈的风压和冲击，四方之水为之倒绝。
陆凡在平地施展铁马镇江势，双腿生根于地，顶住了劲风的摧残，他桀骜不屈地扬起头颅，视线随着光柱一路往上。
轰然一声巨响，申归山被由内而外贯穿。
血色光芒顺着光柱击穿的圆形通道，照进了幽暗的地底。
一轮血色星辰，恰好填满了陆凡眼中的咫尺天空。
一直黯淡无光的赤贯星，正如大日一般猛烈地燃烧着，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夺目光芒，照亮了整个妖垣秘境。
荒天原上，申归山周围，黑压压如潮水一般的凶兽，感受到了赤贯星的照耀，纷纷陷入了某种狂热当中，扬天长啸，万兽齐鸣。
坚守在万妖窟各个洞口的苍山派弟子只感觉大地一阵摇晃，紧接着眼前凶兽和妖族的攻势就陡然凶猛了起来，压力大增。
“仇师兄，请出手相助！”
“吕师姐，请出手相助！”
“荆师兄，请出手相助！”
他们纷纷向在自己身后坐镇战局的师兄师姐求援。
飞火斩霜刀出鞘，清冷如雪，灼热如火。
玄火煞虎拳脱手，金虎赤焰，威风凛凛。
荆守，一名病恹恹的高瘦青年，耷拉着双肩冲到了人群的最前方，解下腰间酒壶往嘴里狠灌一口，衣袖拂过嘴角，伸手扯开衣襟。
“嗝，来，喝个痛快。”他右手虚握如举杯，满脸通红，双目却沉寂如水。
吴迪正与三只公牛一般大小的可达鸭缠斗着，一个失误，被堵到了死角，比他头都大的鸭翅膀不要钱地往脸上抡。
“罗师妹，我不行了，救命啊！”他放声高呼。
罗黎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皱起了眉头，包子脸上起了十三道褶。
她从手里仅存的两张剑符里抽出一张，用血气激活之后抛向战场。
一道寒芒闪过，十丈之内，凶兽妖族尽数身首异处。
……
申归山地底。
光柱渐渐消散了，升天盘完好无损，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
正当陆凡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到此为止的时候。
血光无端消失，天地骤然一暗。
他再度抬头向天上看去。
赤贯星上，所有的光芒都汇聚成了一点。
这个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几个呼吸之间，一道粗大的血色光柱从天而降，刚好落到了升天盘之上。
一股气息，在光柱之下渐渐酝酿成形。
光柱之中，忽地分出了一道血光，直奔陆凡方向而来，速度奇快无比，根本来不及闪躲。
然而，血光抵到他身前时，却忽地绕了个弯。
陆凡猛地一回头，正好看见了血光没入卡莫的尸体之中。
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拔出贪狼刺，严阵以待。
卡莫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一柄小巧玲珑的剑，自它头上缓缓冒出。
一柄和李万年手中镇妖剑长得一模一样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