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归程
虽然没能阻止献祭仪式的完成，但蓝采珠已经救下，此间之事，到此为止。
一行三人，踏上归程，站在经历冲击仍完好无损的蛇骨桥上，陆凡颇为不舍地望了一眼依旧漂浮在妖圣像废墟之上的升天盘，以及其上的小万妖箱。
这升天盘承受住了如此海量的赤贯星力冲击后，居然毫发无损，想必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也许正如那些红袍蛇人说的一般，乃是赤贯大圣的证道之器。
可惜他不会飞，连升天盘的底座都摸不到，只能作罢。
一般情况下，修士在开海境第二重开辟地海、连通天地灵气之后，才能拥有御气飞行的能力。
“下一次再踏入秘境之中时，必须得拿走升天盘、打开小万妖箱，顺便履行跟柳幻的约定吧。”陆凡暗中下定了决心。
“陆师兄，你在看什么呢，快跟上。”已经恢复人身的蓝采珠回头冲陆凡喊道。
“来了。”陆凡应声道，快步跟上，只是步子难免有些虚浮。
内伤未愈、灵力耗竭，他现在的状态可谈不上好。
原路返回，在半道上，陆凡等人与一大群迎面而来的蛇人撞上了。
蛇人一个个如同逃难一般，面色惊恐、衣衫不整，嘴里嚷嚷着各种各样陆凡听不懂的语言，其中包含的情绪倒是很容易听出来。
恐慌、绝望、难以置信。
赤贯妖星熄灭了，但赤贯大圣却并没有像卡莫许诺的一般重临世上，这对于蛇人族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几只眼尖的蛇人看见了柳幻，眼睛里顿时燃起了希望，回过头冲同行者大声嚷嚷了几句话。
人潮汹涌而来，在柳幻身前，匍匐一片，甚至没有人在意为何柳幻的身后跟着两名人族。
陆凡见此情形，后退两步居于柳幻身后，默默地当起了背景板。
后续的发展和他预期的一样，在柳幻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后，这一大群信仰崩塌的蛇人又再一次找到了精神支柱，一个个脸上重新焕发了生机。
“卡桑！卡桑！”它们高喊着柳幻的名字，将她簇拥在人群之中，向营地方向走去。
“看你这架势，族长的位置手到擒来啊，平时没少积攒人望吧？”陆凡凑到柳幻耳边，低声戏谑道。
“蛇人族百废待兴，必须得有人站出来重整部族秩序，我也是受大势所逼。”
“不过，这对陆公子来说不是好事吗？我一个人的微薄之力，哪里能和整个蛇人族的力量相提并论呢？”柳幻脸上笑容的意味，陆凡看不太懂。
她的意思是带着整个蛇人族向自己投诚吗？
我陆凡何德何能，能够被她如此看重呢？
一路走去，每个蛇人营地的状况都差不太多，人心涣散、一片混乱，每个人都在迫切地寻找新的依靠。
柳幻，作为前任族长的亲妹妹，在平日里多以仁义之举著称，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安抚民心，自然是收获了一大波支持。
连带着陆凡和蓝采珠，也以人族使者的名义成为了蛇人部族的座上宾，一路顺风顺水地便回到了第一座蛇人营地外的妖圣像旁。
“就送到这里吧柳族长，”陆凡回过头，望着柳幻身后黑压压的一大群蛇人，开口道，“可别浪费了你日理万机的时间。”
“祝陆公子一路顺风。”柳幻脸上，已然多了几分上位者的从容和威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期待与您的下次相见。”
“嗯。”陆凡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摆摆手，转身走人。
“陆师兄，为什么那些蛇人都愿意跟着那只狐狸变成的蛇人啊。”蓝采珠大惑不解道。
陆凡抬指弹在蓝采珠的脑门上，纠正道：“人家本来就是蛇人，狐狸才是变出来的。”
回过头，看着前方被荧光照亮的乱石浅滩，他的心情并不轻松。
混入人群的蛇人到底有几只，是哪些，该怎么揪出来，这些问题他都还没有解决的头绪。
其中最困难的事情当属，如何取信于人。
“麻烦啊，总之先回去看看大家的情况如何吧。”陆凡长叹一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之前，赤贯星熄灭前一瞬间。
青铜巨门上，无端多了一道金色锁链。
锁链一端缠绕在巨门上，一端被压在一只九尾白狐的爪子底下。
血光消失，赤贯妖星熄灭了。
白狐睁开眼，抖了抖毛发，爪子一扯将锁链收回，吞入腹中，向着北边奔去。
赤贯妖星熄灭这等大事，坚守于申归山中的弟子们自然也发现了。
当耀眼的血光忽然消失，整片天地被黑暗吞没时，人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恐慌，而对于某些凶兽来说，黑暗即是它们的主场。
一瞬之间的光暗交替，让战局发生逆转，不少弟子失手，被伤或是被围。
许抗便是其中之一。
当时他正与一只蝎人近身鏖战，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了对方身后那一根黝黑锋锐的毒针上。
天黑了，他的右臂传来一阵刺痛，随之而来的是不断蔓延的麻木、僵滞。
许抗知道自己中毒了。
凭借修士的强大生命力，这毒一时半会要不了他的性命，但蝎毒带来的麻痹却是致命的，他感觉右侧身体几乎动弹不得，难以避开蝎人的下一次攻击。
破风声在耳旁响起，那是蝎人手中弯刀挥舞的响动。
“怎么办怎么办？”他心急如焚，“对了，破界令！”
虽然很多人都试过了，破界令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但他还抱着一丝期望。
万一呢。
左手探入怀中，摸到了破界令那单薄的木料，狠狠一发力。
咔嚓，令牌应声断裂。
许抗忽地感到周围的空间生出一股排斥的力道，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大喜过望之下，他高喊了一声：“破界令能用了！”
有一些准备充足、反应迅捷的弟子打出明光符将战场照亮，刚好照见了许抗的身影消失在了一道灵光之中。
众人沉默了，心思各异，不少人伸手探向怀中。
“同道们！你们现在要是走了，让余下的人如何应对这些凶兽！”坐镇此地的一位通脉境老生高呼道。
有些人停住了手，有些人没有。
唰唰唰，几道灵光亮起。
“哎。”老生长叹一口气，奋力向前，顶住了三只蝎人的围攻，头也不回地高呼道，“我殿后，你们且战且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