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番外三·春天的温度
“呐呐，草摩医生，你知道雪化之后是什么吗？”佳菜看出了波鸟心中的苦闷，故意一脸神秘地说。
“……”波鸟好像没有听到，他只是，不停地怀疑着自己，不停地怀疑着……神。
“慊人，这样……不太好吧？他们，都还只是一群孩子，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吧？”
“哼？波鸟，你敢保证吗？”慊人嘲讽地一笑，“孩子？天真的残忍，才是最伤人的。草摩家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而且，神是绝对的，我是绝对的，你懂吗？”不再相信任何人的慊人，只是残酷地如此说道。
“……是，我明白了。”沉默了一阵后，波鸟的回答一如往常，只是，这次的心情，为什么格外复杂呢？
是因为这次慊人让他对付的人是年幼的孩子？还是因为，自己认识了一个天使般的女孩，所以，想洗干净自己污浊的双手呢？
自从紫吴离开以后，慊人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坏，而且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包括十二生肖。可是这样，只会让其他人更想逃离而已。最近，下面的人找来了十二生肖的老鼠，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就被狠心的母亲送给了慊人。原本他想，慊人既然把由希立为了自己的继承人，应该对由希很好才对，可是刚才慊人居然要让他去抹掉由希的朋友的记忆？！
在自己手上，曾经有多少人失去了宝贵的记忆？为什么只有这次，特别地不想做，特别地恨慊……神呢？
“喂喂，你听见了吗？”在波鸟面前挥了挥手，佳菜嘟着个嘴，不开心地说，“真是的，怎么可以走神呢？波鸟，你在想什么？”佳菜好奇地问。
“……没什么。”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波鸟下意识地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最肮脏的地方。
只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波鸟不知道，隐瞒，有时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对了，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波鸟故意转移话题。
“啊，我问你，你觉得雪化之后是什么？”
“是水吧。”严谨的学术派医生没有情趣地说。
“不是哟~~”佳菜可爱地摇摇头，“雪融化之后，是……春天哟~~”像一道阳光，她的笑容扫净了波鸟心中的阴霾。
那时的波鸟以为，春天的温度，是与佳菜在一起时，连被冰封多年的心都能融化的热。
可是，热度，是会冷却的。
“再见，草摩医生~这段日子承您照顾了。”已经忘记两人之间情愫的佳菜有礼却生疏地向波鸟道别。
“啊。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hai，那么，我就告辞了。”并没有感觉到波鸟语气中的不平静，佳菜只是转身，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去。
望着佳菜远去的背影，波鸟的心，是那么冷，那么冷，冷到，快感觉不到自己了。这就是，春寒……吗？
可是，是什么，让波鸟的心又温暖起来了呢？
“你说，红叶带一个人类女孩来了本家？”端坐在池边，波鸟睁开他仅剩的一只眼睛，轻轻地皱起了眉头。当然，不是对此感到生气，只是单纯地担心，如果慊人知道了的话，又会怎样伤害他们。
尤其是，见到那个女孩之后。
“雪融化之后会变成什么呢？”
“嗯……我想，是春天吧。”少女单纯的眼神，与多年前的佳菜重合在了一起。
这次，不再心动，不再炽热，只是淡淡的，暖暖的。只是单纯地，想守护这份天真。
可是，太天真的人，活不下去的。
看着正照看着怀中的孩子的温柔妇人佳菜，波鸟的心，已经不再悸动。
慊人说的是对的。自己和佳菜，真的曾有过爱情吗？
也许开始时是有的，佳菜很喜欢靠近自己，自己也不排斥这种行为。但当那个紧守的秘密被发现后，有些事情，就回不到从前了。佳菜虽然没有逃离，可一言一举里总透着恐惧，波鸟对此故作不知，只是不想那份温暖流失罢了。两个人，还在一起，却不再是单纯地想在一起了。
只有慊人，看穿了这一切。虚伪的誓言，悲哀的两人，慊人怎会放手让他们离开？雪融化后的春天，是寒冷的；秘密揭露后的爱情，是自欺欺人的。
只是此时才想通，真是太晚了。晚到，慊人，已经去世十年了；晚到，慊人临死，都还被他们憎恨着。
“啊嘞？您不是草摩医生吗？真是好久不见了。”看见波鸟的佳菜欣喜地抱着孩子朝波鸟走来。
“啊，好久不见了，”对这个自己唯一喜爱过的，也是亲手被自己抹掉了记忆的人，波鸟不知该说什么，看向了她怀里的孩子，“这是你的孩子吗？”
“对啊~小宁，这个是妈妈最开始实习的时候教导过妈妈的医生哦，叫他波鸟叔叔吧~”波鸟看见这个小孩，不知为何想起了多年以前，被自己亲手抹掉记忆的那几个孩子。现在，他们应该也长大了吧？
“波鸟？”怀里的孩子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乖巧地喊人，“就是小智哥哥说的怪物吗？”
“小宁！”轻声呵斥着孩子，佳菜一脸歉意地对波鸟说，“对不起，小宁他有口无心的。”
只是波鸟已经听不见了，他陷入了回忆。
“叔叔，不要，小智不想失忆。”看着被家庭医生波鸟叔叔碰过的孩子都一个个忘记了一切，小智露出了害怕的眼神。
看着小智，波鸟想起了佳菜。如果是佳菜的话，应该不会想自己再害人吧？这样想着，波鸟将手放下，只警告了一句：“不要说出去。”
“知道了。”波鸟离开了，没有听到小智接下来说的话。“不会说的，不会告诉别人，你们是怪物的，不会说的……”
呵呵，天真的残忍，残忍的天真。
春天的温度，也许是温暖的，在慊人关心着自己，担心着自己的时候。
可是，那种热度，被他驱逐了，不会再回来了。
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