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5
的,大将军人多好啊,在这一带名声顶顶的好,我就不信他真的叛国。”
“嘘,这话不能乱说啊,别给人听着。”
“岳大将军这回可完了,不仅满门抄斩,还要株连九族,八岁以下八十岁以上的才能死罪,但要发配边疆啊。”
“那不就变着法子的整死人吗,那地方有几个老人小孩能挨得住的。”
“可不就是嘛。”
“哎呀,你看那么小的孩子,是大将军的儿子吧,长得多漂亮啊,可惜了可惜了。”
“是啊,岳大将军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呀,太可怜了。”
孩子咬着牙,终于穿过重重人群,钻到了最前面,他一眼就望见前面的囚车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孩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撒腿往前面跑,一边跑一边叫,“少爷少爷!!!”
人群声音太大,把他这点微弱的声音都淹没了。
他只能拼命的往前跑,拼命的叫。
终于跑到了岳斯铭的囚车旁边,小少爷小小的背影一颤,慢慢转过了头来。
“少爷!!少爷!!!我回来了!!!少爷!!”孩子满脸都是眼泪,一边追着囚车一边叫。
岳斯铭除了脸色惨白如纸,一切看上去还好,看到他先是一喜,又是一惊。他惊愕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怒道,“你是白痴啊!这时候跑过来干什么!!还不赶紧滚!!!”
孩子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像没听到他说话一般,一边跑一边哭,“他们要带你去哪里?你爹为什么要叛国?什么是叛国啊!你不要走啊!!你别走啊他们要带你去哪里啊!!”
岳斯铭眼眶也红了,嘴里依然不依不饶的骂着,“我爹才没有叛国,你这个猪,快点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不滚!!”
孩子哭叫着,“少爷!!你不是说等我回来吗?我生病了!我不是故意不回去的!!我爷爷死了!!我爷爷死了!你要去哪里啊!!你不要走啊!!!”
岳斯铭强忍着泪水,“你这白痴,谁认识你啊!!赶紧滚!”
“少爷!!你怎么不认识我!!我是小虎啊!!少爷!!!我会写你的名字了!真的!!我练好了!!我给你看!!”孩子小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长叠的平平整整四四方方的纸,摊开来给岳斯铭看。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岳斯铭”三个字。
“少爷你看!!我会写了!我会写了!你不是要给我做小媳妇吗!!!你不要走啊!!你要给我做小媳妇啊!!我会写你的名字了!!你别走啊!!!”
岳斯铭紧咬着嘴唇,看了一眼那张纸,然后赶紧转过了头去,他整个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不敢再回头看。
孩子却不依不饶的追着囚车哭喊,“少爷!!你别走!!你别走!!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要做我的小媳妇的!!我会写你的名字了!!你说话算话啊算话啊!!!少爷!!!!!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少爷”
孩子突然一个跟头被绊到在了地上,蹭了一脸的灰土,膝盖手肘都被磨破了,再也没力气去追赶他的囚车。
只能拼命的冲着岳斯铭哭喊,嗓子都已经嘶哑了,“少爷少爷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少爷”
孩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岳斯铭突然转过了头来,眼泪爬满了满脸,哭的小脸都扭曲了,“小虎!!你不要忘了我!!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我好害怕!!你不要忘了我千万不要忘了我!!等你长大了来找我,一定要找到我,你要是找到我,我就给你当小媳妇!!你不要忘了我啊!!!”
孩子听不清岳斯铭说了什么,但见他转头了,而且哭的厉害,心里就难受的要命,就跟刚知道他爷爷去世时一样,难受的要喘不上气来。他
边哭边挣扎的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就要继续追。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押运的官兵,一人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灰头土脸的孩子,喝道,“怎么回事??”
孩子没看见似的,就要往前跑,那官兵一脚横在孩子胸前,“你这小孩哪儿来的?怎么回事?喊什么呢??”
岳斯铭急的满脸是泪,拼命给他打着手势让他赶紧走。
孩子不肯,还是哭叫着少爷,拼命推着那官兵的腿,实在推不开,就抱着一口咬了下去。
那官兵惊叫了一声,一脚把孩子踢到在地,怒道,“这是谁家的疯孩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岳斯铭嘶声喊道,“小虎”但他微弱的声音根本传不到这边。
孩子突然被轻轻松松的从地上抱了起来,身后的人香气怡人,声音温厚动听,“兵大爷,对不起,我父亲刚过世,孩子从小跟他爷爷亲,受刺激太大了,前些天发烧脑子烧糊涂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孩子拼命挣着胳膊腿,他不知道身后人是谁,也懒得管,他只想去追他的小少爷。
那兵大爷许是这辈子没见过长得这么美的人,还是个男人,一时愣住了。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靠近那官兵,塞进了他手里,“兵大爷,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多谢了。”
那官兵了银子,也懒得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多看了那美人两眼,就走了。
岳斯铭的身影马上就要看不见了,他抓着囚车的栏杆,看着抱着小虎的人,瞠目欲裂,他嘶声喊道,“郁明镜!!不准你碰他!!我要杀了你!!郁明镜!!我要杀了你”
孩子眼泪糊住了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本能的要挣脱钳制,要去追小少爷。
他耳边传来一句温柔的声音,“真是傻孩子啊。”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七章
孩子不知道被谁送回了家,总之当二虎他爹找了半天没找着回到家一看,孩子已经躺在床上了。
本来病还没好利索,这么一番折腾,反而更严重了,连续几天高烧不退,皮肤都烫手,小脸烧的跟番茄一样,嘴唇都干裂开了,不断的梦呓和哭叫。
孩子这次受的打击太大,最疼他的爷爷刚刚去世,紧接着小伙伴儿又被带走了,爹妈看着烧的不省人事的孩子,都心疼的直掉眼泪。
乡里的大夫来了三个,都没能把体温降下去,大夫说再烧下去脑子要烧坏了。
钱打进去不少,却没什么起色。
没办法,孩子爹决定带孩子去城里看。
赶了近十个时辰的路,总算到了城里。
城里的大夫总算是厉害些,前后看了几天,终于是把热给退了下去,又给开了好几帖药,让回去慢慢吃,至于孩子能不能好利索,说不准。
他爷爷去世的时候置办丧事就花了不少钱,二虎这趟生病,里里外外又折腾进去不少积蓄,要不是有岳府给的那些钱,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就是现在,也是光景惨淡,孩子爹愁的每天长吁短叹。
最大的儿子要上学,二儿子卧床不起,小丫头走路还都晃悠,日子眼看就要过不下去了。
偏偏这仿佛还不是绝境。
自从岳将军被抄家后,大月镇百里之内大旱连天,已经个把月没下过一滴雨,井水将要干涸,庄稼眼看也都要枯死了。
王二虎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病总算是好了。
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些后遗症。
孩子变得呆了些,不像以前那么活泼好动了,生病以前发生的事,记忆很模糊,好像都烧的差不多了,记性也变的有些差,一件事要提醒好几遍。
但总算是圆圆整整的好了过来,除了有几分迟钝,也并没有变成傻子,比他们想的要好的多了。
这时候家里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不光是他们,十里八乡的,地里颗粒不,官府也救济不来。
大家都开始谣传,说岳大将军是神人,被朝廷给害了,这是老天为岳大将军叫屈呢,他一走,这里的人也活不了了。
眼看着今年生计已经没有任何指望,街上乞讨的越来越多,周围开始有人病死饿死,入冬在即,到时候死的人肯定更多,有多少人能没有米粮的熬过冬日呢。
二虎他爹知道这是要到绝路了,继续呆下去,一家子都得活活饿死,于是决定举家去江南,投奔一个远房亲戚。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冬天熬过去,来年兴许还能有活计可以维生。
那时候有能力走的人都打算走了,二虎家尚还有些微薄的积蓄,还好淮西离苏州近,也许能供一家人撑到那里。
于是他们就上了路。
这一走就走了月余,路上不断看到路边有人饿死病死,情景惨不忍睹。
走了大半月的时候盘缠也用完了,一家人只能边乞讨边赶路,还好越往苏州去,情况越好。
江南水乡,向来富庶,新皇登基更是了三年赋税,家家只要有快地,都能维持不错的生计。
等到了苏州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形如乞丐,每个人都灰头土脸,骨瘦如柴,路人见他们带着三个孩子,也都有些怜悯之心,所幸没有饿死。
本以为到了苏州就有了盼头,却不想那亲戚早已经搬走,如今根本找不着人了。
一家人人生地不熟,眼下是毫无指望。
最小的丫头身子骨娇弱,吃不得苦,也生了病,大儿子懂事些,不跟弟弟妹妹抢吃的,饿的两腿都直打颤,大人更是好久都不识饱腹的滋味了。
“这不是天要亡我们王家吗……”二虎他爹颓然的靠坐在墙边,有气无力的看着天。
王二虎怔愣的坐在旁边,他自从病好了之后脑袋就有些浑沌。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一直发烧烧了十多天,脑袋很容易烧坏了,没有变成傻子,他这样都能算谢天谢地了。
醒来后他也曾哭过闹过,叫着要小少爷。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有些记不得小少爷究竟是什么了。
有时候也能想起来,想起他们在一个老大的院子里,院子里有各种漂亮的花花草草,他们一边笑一边玩儿,很开心。
还有他反反复复的抄着“岳斯铭”三个字,奇怪,他明明不识字的,他有时候能记起这是小少爷的名字,小少爷走了,再也见不着了,然后就要哭上好久,可是往往一觉醒来,他又忘了为什么哭。
他的记忆就这样时好时坏,到最后连自己都弄不清楚那个他梦里面的小少爷,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他也越来越没有办法去仔细分辨和回忆了,他每天跟着家人赶路,经常风餐露宿的,到了最后已经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种时候脑子里哪还余得下其他,只剩下饥饿的感觉充斥了一切。
现在他连为什么要赶这么久的路来到这里,都要想好半天才能想起来。
就在他抓着地上的泥巴发呆的时候,眼前一堆人急匆匆的跑过,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
“真的假的?五十两银子??”
“是啊!财大气粗吧!就是给他们少爷买个陪玩儿的小子。”
“真是有钱!哼!也不看看他那钱怎么来的!不怕遭报应!”
“就是!金家太损阴德了,你听说了吗,前天刘老板的一个米铺,连夜被人砸了,谁都知道是那个土匪头子干的,可是,你看,有什么办法?”
“哎,那能怎么办,朝廷哪有时间管这个,再说姓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真有人肯把孩子卖给他们家?我就是穷的要饭,也绝对不把孩子送土匪窝里去。”
“那指不定,人穷到那份儿上,真不好说,五十两银子呢!咱们就算不卖,去凑个热闹吗,我倒要看看有谁要把孩子卖给金家。”
二虎他爹娘看着几人从眼前跑过,一直到消失为止,然后俩人默然的对望。
二虎他爹难受的闭了闭眼睛,看了看几个饿的东倒西歪的孩子,沙哑着嗓子开口道,“他娘……”
孩子娘看了眼怀里的小丫头,闺女才三岁,饿的哇哇哭,还不知道生了什么病,一直不停的咳嗽,看得她心都要碎了。
眼下就是这么个光景,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有能马上生钱的法子,如果真能卖一个孩子给金家,那就是唯一的路了。
于是她含着眼泪看了丈夫一眼,僵硬的点了点头。
大儿子懂事,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眼圈儿就红了,挪到他爹娘身边,“爹,娘,就卖我吧,弟弟小,不懂事……”
他娘抱着他就闷声哭了起来。
当爹的抹了把眼泪,扶着自己的老婆站起来,“走,咱们去看看吧。”
一家人就相互搀扶着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眼见一个阔气的宅邸,门匾上嵌着“金府”两个烫金大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门口儿围了一堆人,基本都是看热闹的,金府的管事儿在中间吆喝着,“还有没有?要四五六岁的,身体没毛病的,长得端正的,还有没有?”
一个衣衫褴褛满身酒气的男人拎着个小孩儿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粗声粗气的嘟囔着,“呸,就你这流氓家还挑老子的儿子!有人卖给你都不错了!呸!不要拉倒!”
一家人力的挤进人群,当爹的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看大户人家的下人,穿的戴的都挺高档的,就有些胆怯,不敢说话,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人家。
那管事儿在这儿站了一上午了,又累又燥,偏偏事儿没办成还不能工。
这金家风评不好,其实是被妖魔化了,肯把孩子给他们的就少,过来卖孩子的不是乞丐就是混子,那些个孩子没几个能看的。
他又不能随便找个糊弄,要不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眼瞥见旁边站了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以为又是乞丐,就没想搭理。
孩子爹憋不住了,问了一句,“大爷,你看……我这孩子行吗?”
那管事儿的看了一眼他的大儿子,“不行,太大了,比我们少爷都大,要四五岁儿的。”刚要扭头,却突然看到了那大孩子旁边的小男孩儿。
五六岁的样子,虽然有点脏,而且瘦的有些病态,但那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长得挺可爱。
管事儿的眼珠子一转,“哎,这也是孩子?”
“啊……是……”
“身体有毛病没?”
“没有……没有……”
“那你这小儿子行啊。”
孩儿他爹娘和大儿子都愣住了。
王二虎瞪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也都看着他,让他有些害怕,他从来没被这么多人注视过,那眼光毒辣辣的跟太阳一样烤着他,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爹蹲下来,含着眼泪抱着他,“二虎……”叫了一声就说不下去,三十多岁的汉子,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他娘也在一旁哭了起来。
对于那天的记忆,孩子一样很模糊,只记得他爹娘跟他说了很多话。
说他在金府呆着,能吃好的喝好的,他们也能吃好喝好,妹妹也能治病了,所以他得在金府好好呆着,要听话,要守规矩。
孩子懂事的点着头,觉得自己只要在金府呆着,大家都挺好的,那就挺好的。
后来他爹娘把他交给了一个陌生人,那人带他去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他吃了一顿好久没吃过的饱饭。
饥饿有多么令人恐慌,实在是语言难以形容的,所以对于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来说,能吃上一顿饱饭在此时此刻比天塌下来了还重要,他暂时就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第八章
吃完饭孩子是不管不顾倒头就睡,睡着睡着就觉得身上好重,什么东西压的他快喘不上气来了。
勉强睁开眼睛,首先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然后发现眼前出现一张陌生的小脸蛋儿。
那张脸长得很是滑稽可爱,眼珠子圆滚滚的,脸盘儿圆嘟嘟的,皮肤很是白嫩,趁着红丹色的小嘴儿,很像过年过节时画上的小胖娃娃。
此时这个小胖墩正坐在他肚子上,手里拿着个毛笔,贼笑着看着他。
难怪这么重,孩子深吸了一口气,“沉……你坐我身上干什么,重啊。”
那小胖娃娃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王二虎听着笑声这才发现不只他一个小孩,他一扭头,发现他旁边儿还站了一个,单眼皮,亮锃锃的额头,长得很机灵的样子,正手肘拄着炕上,眼巴巴的看着他,跟着那个小胖娃娃一起笑。
王二虎有些胆怯,“你们……你们笑什么,赶紧从我身上下去,重死了。”
那小胖娃娃从他身上起来,滚到床边,拿起镜子冲他一晃悠。
孩子一眼看到镜子里他一张小脸被墨汁涂的乱七八糟的,额头上写了个王,脸蛋儿上画了大大的两撇,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大家都是这么画王八的。
王二虎怒了,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你凭什么画我的脸!你信不信我揍你!”孩子一边叫一边拿手去蹭脸,结果把脸蹭的更狼狈,惹的两个小孩笑的更厉害。
孩子怒火中烧,扑到那个小胖娃娃身上,举起小拳头就要揍。
那个单眼皮的小孩儿惊叫了一声,连忙扑上去,“白痴!你干什么!你敢打少爷!!”
王二虎一听少爷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一颤,拳头就下不去了,僵在了那里。
那小胖娃娃本来害怕的缩成一团,一看拳头停在了半空中,以为他被自己少爷的身份给震撼住了,安心不少,抬着下巴哼道,“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少爷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赶紧起来啊,你也够沉的。”
孩子却像缺魂儿似的,脑子里不停有个声音不断的叫着少爷少爷,怎么停都停不住,那声音那么像自己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哭的,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想不起来呢。
单眼皮的孩子把他从胖娃娃身上拽了下来,指着他道,“赶紧给少爷请安啊,从今往后你和我都是少爷的贴身侍从了,你愣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王二虎怔怔的看了他一眼,“贴身……侍从?”
“没错,就要天天跟少爷在一起,我们还要读书识字,还要学武功以后保护少爷,我叫招财,你以后不叫你以前的名儿了,你现在叫进宝。”
“进宝?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叫进宝?”
那小胖娃娃坐直身子,一截短胖的小指头点着他的额头,“笨蛋,你爹娘把你卖给我们金家了,就是我们金家的人了,这是我爹给你们取的名字,你以后姓金,叫进宝!”
王二虎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他爹娘把他卖了,把他卖了,不要他了,把他卖了,他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孩子跪在炕上,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声音大的能掀瓦,把在场的两个小孩儿都吓愣了。
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拾,眼泪如泉涌,嘴张的可以塞下鸡蛋,涂满墨汁的小脸被泪水一冲,更是昏花一片。
那小胖少爷和招财对望一眼,都有些慌。
“他……他怎么了?”
“不知道……生气了?”
“这么容易生气啊……”小胖少爷又滚到一边,拿起一块雪白的布巾再滚回来,硬要塞到他手里,“喂,你别哭了,哭什么啊,这个擦的掉的。”
招财看孩子丢魂儿了一般,只会哭,只好拿起布巾,往他脸上蹭,“你别哭了,真的擦得掉,你看,黑的,掉色了,擦掉了,你别哭了呀。”
“哎呀!!烦死了吵死了你别哭了!你这样我以后不跟你玩儿了!!”
结果怎么说都没用,孩子就知道张着嘴大哭,俩人都受不了,双双跑了。
孩子就坐在昏暗的陌生的房间里,坐在炕上无助的哭着,他心里堵得慌,不知道到底堵了多少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发泄,所以只能哭,拼命的哭,哭到眼睛红肿,声音嘶哑,脑袋都嗡嗡直响。
到了晚上孩子也没声儿了,没人理他,他就躺着半死不活的干抽抽。
招财跟他是住一个屋的,到了晚上不得不回来。
一进屋看他还在哭,一个头就两个大。
“你有完没完啊,我刚来的时候也不像你这样的,你既然来了就好好呆着呗,这里挺好的,吃的穿的都好,少爷也可仗义了,我们今天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至于吗。”
王二虎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扭头不理他。
招财又转他另一边,“哭这么久不渴?不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他面前,“吃吧。”
孩子经他提醒,才觉得肚子饿的慌,他吸了吸鼻子,可惜堵住了,什么都闻不到。
招财把油纸拆开一点,露出焦黄的皮,看着很是诱人,“大鸡腿哦,我给你留的,吃不吃?”
孩子有些窘迫的看着他。
招财一撇嘴,“不吃算了。”说完就要塞回怀里。
孩子一把抢了过来,狠狠咬了一口。
肉香真是治愈伤痛的良药,尤其对小孩子来说。
孩子现在一门心思的啃着大鸡腿,心里安慰了不少。
招财眼睛一直盯着他花里胡哨的脸,想笑又得忍着。
等孩子吃完了,脸上不是墨就是油,已经没一块儿干净的地方了,然后还扭扭捏捏的冲招财说了句,“谢谢你啊。”
招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拽着他道,“过来,我带你去洗脸。”
开始的几天对孩子来说还是很难适应。
他常常半夜睡不着,就坐起来哭,招财没办法,就带着他绕院子,一圈一圈的绕,绕到他哭乏了走累了,再把他拖回去睡觉。
小胖少爷名字叫小宝,也几乎天天来找他们玩儿,虽然爱捣蛋,时不时就欺负他,但也经常带很多好吃的,孩子也渐渐觉得他不讨厌了。
孩子就这样慢慢的,适应了在金府的新生活,也慢慢的接受了自己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