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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在京师公立第三中学,现在是在汇文。”
“汇文啊……”饶有兴致似的抬手摸了摸下巴,叶鲲没有继续搭理童雁翎,转而看向比他矮不少的叶鹏,手伸过去,摸上了那管家所谓的提都不能提,看也不要看的伤疤,“天淼,这两天又起风了,这儿还会痛痒吗?”
叶鹏全身一震,却连躲都不敢躲。只低低说了句:“还好。”就没了更多回应。
童雁翎眼看着叶鲲嘴角挑起一个意义不明的浅笑来,而后,那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就又灌进了耳朵里:“时候不早了,你把童先生送出去,就到堂屋里来,有几件从天津带回来的玩物,你先挑,剩下的给淑凝她们分。”
“好,谢谢大哥。那,我先告退了。”好像终于得到了能溜走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叶鹏对叶鲲点了个头,然后轻轻推了一下童雁翎,便在对方也说了句“告辞”之后,带着几分匆忙,又不敢表现得太匆忙的,引领着还在纳闷兄弟之间怎会关系如此拘谨的家庭教师,往大门口走去。
第3章
从叶家离开那天,童雁翎心里始终结着个疙瘩。
他着实不喜欢那位大少爷的做派,姿态也好,谈吐也罢,怎么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傲气。冷冰冰的,那么难以接近。
当然了,自己也没有接近这个人的必要,可同是一个家庭的成员,差异为何如此巨大呢?那位二少爷开朗亲切,叶老爷虽说很有几分威严但也算得上和蔼,唯独这个叶家大少……
想着以后还是尽量避与之碰面,就算碰面了,也多闪避一下为妙,童雁翎叫了洋车,去了天江报馆。
他是去找李敬亭的。
“雁翎?你怎么来啦?!”看见他出现,兴高采烈的男人几步跑出了办公室,“今天不是要去叶宅吗?”
“啊,去过了,刚刚去的。想来跟你报告一下情况。”稍稍错身,把办公室大门口的出入空间让开,童雁翎朝对方笑笑。
“这么早就……”边说边抓出怀表,李敬亭看了一眼时间,才咧着嘴傻笑了几声,“唉哟,都快中午了,我还以为刚上班没多久。今天上午实在是太忙了,最近的几个新闻出得够大,针对这些事非要发表个意见的人也就够多,我们连稿子都看不过来。”
“那,我现在打扰,会不会……”
“不会不会!这个时候,正该去喝个茶吃点东西。”仍旧说得挺亢奋,李敬亭叫童雁翎等他一下,大步跑回办公室,提了一件西装外套,搭在肩上,又跑了出来,“走吧,拐角就有间茶舍,清静得很,正好适合聊天。”
被那么邀请,也就没了拒绝的余地,想想自己也确实饿了,童雁翎点了点头,跟着学长一起离开了报馆。
两人拐过胡同口,再往前几步,便是一家不起眼的茶舍,茶舍没有招牌幌子,只在门口挂了个圆润的铜牌,上头刻着“明月”二字。
迈步进门,并不见有什么伙计迎上来招呼,直到找了个位子坐下,才走过来一个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的小伙子。此人一边用干净的抹布格外利索的擦了一遍茶桌,边问两位想喝什么茶。
“正山小种。”李敬亭直接做了决定,然后在小伙子点头说没问题请稍等之后,又追加了一句,“劳驾,再来两盘点心,一份酱牛肉,一个凉菜。”
“啊……先生,我们这儿只有茶,您想吃东西,我们得出去上街对过儿给您单买,那就得多加个跑腿了,还不如您自己过去划算。”小伙子边说,边指了指大门外街斜对面挂着幌子的酒家。
“没事儿,跑腿是应该给的,我就是懒得过这个马路。”脸上挂着明文人标志性的笑,李敬亭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银元塞到那年轻男人手里,又冲对方眨了眨眼。
看他意思明确,小伙子也就不多说什么,客客气气告诉两位稍等,就攥着钱走到柜台那边去了。
“学长,这次,让我把饭钱和茶钱给你吧。”童雁翎说得有几分窘迫,“其实,本来想的就是好好请你吃个饭的。”
“请我吃饭?为什么?”
“多谢你介绍这好差事给我啊。”
“唉哟……雁翎啊,这点小事儿,你把它说得那么严重干嘛?”
“这怎么会是小事儿?”
“反正我觉着不大。”李敬亭摆摆手,“你要请我,不如等你拿了钱之后吧,咱们还在这儿,好好吃一顿。”
“那,去酒楼不是更好?这儿还要去外头买回来。”
“你不懂了吧,这地方,可是与众不同得很。”颇有几分神秘的说着,李敬亭把音量压得更低,“你知道这是谁的店吗?”
“谁?”
“六年前,有个轰动京城的案子,绝世名伶夏明月,失踪数天又回来,然后就从此远离梨园行这事儿……”
“啊……我记得了。”点了点头,童雁翎也跟着回忆,“当时,似乎有个更大的案子,项家大少爷被枪毙……”
“对对,这两件事是前后脚。当时报上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可那年也是风雨飘摇大事不断,后来前头这事儿就没人提了。直到去年,我们报馆搬家搬到这儿,我才偶然发现这家茶舍。”
“难道……门口那个铜牌……”
“正是~”
“那,学长你没把这新闻写一写?”童雁翎笑起来,总觉得这个最擅长写煽动性消息的人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起初想,后来又觉得,何必搅了人家的清静。这儿人少,茶好,我不如就做个老老实实的茶客。”
“也对。”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童雁翎推了一下圆眼镜,略有迟疑,可还是说了,“学长,恕我多嘴,念书人按说本不该说这些闲话是非的,也是刚才一提起项家‘大少爷’,我才想跟你问问,那……叶家大少爷,怎么脾气秉性……”
“冷冰冰?”
“啊,是。”看对方接去了自己的话尾,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而李敬亭,则格外兴致勃勃起来。
“我也是没法儿跟那位大少爷说话,他都不带拿正眼看人的。还是二少爷开朗随和。”
“确实。”
“所以我才放心把你介绍给二少爷做先生。要是兄弟俩一个脾气,你的罪孽可就大了。”李敬亭边说边笑,在茶端上来时道了个谢,略作停顿,随后接着开口,“可能,是因为并非一母所生吧。大少爷是老爷年轻时候的原配夫人生的,正房大太太,跟老爷门当户对,也是有钱有势的人家。据说啊,生前是个特别强势的人,连老爷都怕她。后来,老爷又娶了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二太太没生养,三太太生的是大小姐和三小姐,四太太生的是二小姐。再后来,大太太临死前,让老爷娶了一家名门之后,那就是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