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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抱出来,才看到猫尾巴已经被剁掉了。
鲜红的血,溅了一身,染得皮毛上斑斑点点。不知是不是意识到来者是童雁翎,“海棠”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然后就整个身子死死缩到他怀里,剧烈颤抖,一动不动,喉咙中,是嘶哑的低叫,好像在哭诉。
猫,没有眼泪,真的哭出来的,是童雁翎。
但他也只是落泪而已。
他发不出声音。
干张着嘴,他一声都发不出来,心里疼到快要死了似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还不如死了的好!!!还不如死了的好啊!!!不管是人,还是猫,不管是父亲,还是他,都不如一死了之!!!何苦要活着受罪!何苦要活着受这份儿罪孽啊!!!
董大哥跑过来,把呼吸困难腿脚僵直的童雁翎扶到椅子上坐下,金嫂踩着小脚赶来查看情况。看见身上都沾了血的人和猫,扁了扁嘴,也红了眼眶的老太太,冲董大哥的儿子招了招手,让那孩子去帮忙拿一下药箱。
童雁翎亲手给“海棠”上了药,包扎了断尾。他抱着仍旧不肯从他身上离开的猫,对董家父子再三道谢,将两人送出了门。然后,他告诉金嫂先休息一下,喝口茶,又把还缩成一团的“海棠”放在床上,用带着自己味道的被子裹好,拿了钱,关好门,便去街上叫了三轮车,跟车夫一起合力,将已经昏迷不醒的父亲,送去了距离最近的大医院。
等医生做过了检查,住院手续也办完时,童雁翎觉得,自己的体力和力,都已经消耗到了极限。
是真的,真的,极限了。
他已经没力气愤怒或是悲哀,他只剩了无力的镇静。
“童先生,恕我直言,令尊心脏功能已经不行了,恐怕……没办法再出院了。”
话,虽有几分婉转,意思却还是再明确不过。
点了点头,童雁翎面无表情:“大夫,您就告诉我,我父亲他……还有多少日子。”
“不敢确定,只能说……往最好估算,能过了春节吧。”
“好,我知道了,辛苦您。”恭恭敬敬,给医生鞠了个躬,童雁翎步履疲惫,离开了医院。
他回到家,把途中给金嫂买的饭菜交到老太太手里,告诉她自己今晚不回来了,请务必锁好院门,吃过饭就早点休息,明天下班后,他再回家。然后,他找了个小柳条筐,用自己一件衣裳裹住“海棠”,放在里面,就叫了洋车,去了叶鲲的别馆。
他用之前对方交给他的钥匙开了门,进了院子,一步步走向那栋灰色的小楼。
他看见发现他进来的叶鲲走到门口,却没想到那只穿着睡袍的男人敞开的领口里,隐约露出一点暗红色的吻痕。
好像遭了雷击一样,他愣在了原地,继而在对方问他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过来时,盯着那一点暗红,颤抖着声音说了句“要是打扰了大少爷,我就还是先走吧。”,便转身打算离开。
他怕到不行,心里也痛到不行,他觉得事情若是他猜的那样,天底下,怕是就真的没有半寸容身之所,没有半个可靠之人了。
但还没走出两步,一只手就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
叶鲲皱着眉,脸上有几分怒色。
“你闹什么?!”似乎意识到了对方因为什么要逃,那男人揪着他,抓着他,扯开自己的衣领,“你是在疑心病这个吗?这是你自己意乱情迷时候留的!忘了?!你以为我会找别人?!以往对别人我几次也就腻了,你跟了我多长时间了?!自己想想算算!!”
几句话,好像击破最后一丝理性的力量,童雁翎抱着柳条筐,站在原地,看着叶鲲,再也没忍住的哭喊了出来。
他说,他父亲活不了多久了,伤了海棠之后,他自己也把力气耗尽了。现在住在医院里,大夫给他判了死刑。可这都是报应啊!这都是天杀的报应啊!!!桩桩件件都是他自己酿下的苦果,可这苦果却不仅要他自己承担,还施加在他妻儿老小身上了啊!!!人怎么能这样?人怎么就做得到这样啊?!!!这还是人吗?这还到底是不是人啊?!!!我母亲招谁惹谁了?她就只是想安安稳稳守着个男人过一辈子啊!雁声招谁惹谁了?!他就只是想高高兴兴唱他的戏啊!!“海棠”招谁惹谁了?它只是只爱撒娇的猫而已啊!!!我呢?我招谁惹谁了?!我招谁惹谁了?!!凭什么不能让我踏踏实实过日子,清清静静做人呐?!凭什么啊!!这是何道理啊!!!
……
童雁翎,活了二十八年,二十八年来,他第一次,对着另一个人,哭喊出藏在心思最深处的真心话,直至喉咙沙哑。
而叶鲲,则就那么听着,听着,然后皱着眉头,抬起手来,先是用力捧着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然后狠狠在那颤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接着一把拉起童雁翎,上了台阶,进了屋门。
他锁好门,把对方安顿在沙发里,倒了杯水给他,然后提着柳条筐,去了暖房。
把掀开柳条筐的盖子,惊魂未定余痛未消的猫留在暖房,又把给那一对三花母女留的水碗和饭碗摆在旁边,关好暖房的门,他拉着童雁翎,去了二楼。
他给他洗澡,抱着他,吻他,用低沉的耳语安抚他,而后,他给他擦干身体,穿好柔软的睡衣,带他进了卧室,上了床,摘掉眼镜放在一边,并用被子裹住彼此。
“……大少爷……”贴着那火热的胸膛时,童雁翎想用已经沙哑的嗓音说点什么,但叶鲲只是紧了怀抱,亲了亲他的嘴唇,告诉他说,什么都不用讲,睡吧。你信我的,睡吧。睡醒了,全都会有办法,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第19章
叶鲲告诉童雁翎,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童雁翎在那一刻,真的信。
但睡醒之后,他要做的事,仍旧很多,仍旧戳着他的眉心和太阳穴。
“我得给雁声打电话……”坐在床心,他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想要摸过眼镜戴上,却在欠身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光溜溜的没穿一件衣裳。
“嗯,打吧。”叶鲲没有表情,只是应和着他的说法,但眼里,却有了点小小的坏气跑出来。
他昨晚把童雁翎的睡衣脱掉了,他想皮肉贴着皮肉,去感受那份温暖,更让对方感受到他的温暖。
“就是……得麻烦谢先生再准雁声几天的假了。”红着脸,拼命回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这个样子,明明记忆中彼此都是穿着衣服睡下的,童雁翎边说着正经事来平复心情,边缩回被子里去了。
而那男人,那同样赤裸裸的男人,则凑过来,一把抱住他:“这种事,建豪肯定会同意,他在军界铁腕得很,对手下人,倒是还算体恤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