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0章

当年西班牙舰队从马尼拉出发，跨越南海突袭胜利港，原本是存有直捣黄龙，一举攻占海汉京城的打算。但怎奈实力有限，在胜利港面对面的海上决战中根本打不过海汉舰队，结果反倒是把自己送上了砧板。

一场大战下来，西班牙舰队损毁殆尽，这也导致了后来海汉举兵攻打马尼拉城时，西班牙人的海上防御力量大打折扣，无力阻止海汉舰队突入马尼拉湾。

胜利港一战，在海港内外的观战者、参战者加在一起足有上万人之多，所以交战细节也基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不是谁都能拉出一支与西班牙规模相当的武装舰队，更何况连西班牙人也没能在三亚占到任何便宜，甚至顶着岸防炮火冲进胜利港实现登陆都无法办到。

那些长年蛰伏在胜利港航道两岸的岸防炮台，在此之前从未真正开过火，很多人一直认为它们只是用来唬人的空架子，但直到战事发生，所有人才意识到那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大杀器。

在那之后，海汉明里暗里的对手，都看清了三亚地区的防御强度，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只能放弃从海上攻打三亚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陶东来跟李奈结识多年，当然知道他提起此事不会是无的放矢，也很耐心地等待他自行道出今日来访的真正目的。事实上就算李奈不说，他也能大致猜到几分了。

果然李奈便切入到了正题：“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主动出兵打击敌对势力，我也认为此举会有助于巩固国防，扬我国威。就是不知相关行动有什么需要，能让福瑞丰也为国出一份力。”

陶东来笑道：“想要为国出力，那还不容易……很快海汉银行就会发行南海开发债券，这个债券募集的资金将会用于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你要是有心，就以福瑞丰的名义多认购一些好了。”

李奈倒是没想到陶东来居然有所准备，愣了一下才道：“那我要是没谈及此事，是不是施大人也会主动找上门？”

陶东来道：“你家是著名爱国商人，他肯定会登门拜访啊！”

李奈对于银行发行债券这套方案并不陌生，因为海汉官方历年来所发行的债券，福瑞丰每次认购的金额都不是小数目。所以陶东来一提债券，李奈条件反射，自然便想到了每次发行债券，施耐德都会出面跟福瑞丰等金主打招呼，让他们踊跃认购。

当然这种认购也并非冤大头性质，除了债券本身就有一定的收益之外，福瑞丰这样的大金主也会获得一些额外的好处。

李奈也笑了：“这爱国商人的名头，价钱可着实有点贵！”

李家上下百余口人，早在十几年前就正式入籍了海汉，是正儿八经的海汉国民，所以陶东来称其为“爱国商人”，倒也是名副其实。但只有李奈自己清楚，这名头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靠着这些年来不断出钱出力换来的。

当然了，有了这么一个闪亮亮的头衔之后，李家和福瑞丰也着实受益不少。有很多涉及经济命脉的贸易项目，亦或是由官方牵头的重大工程，在实施阶段都需要进行招标，而“爱国商人”这个身份就相当于是准入证，李家也由此拿到了许多油水丰厚的项目。

出资越多，能得到的信任就越多，而收到的回报也会随之水涨船高。李奈抱怨为了这名头所付出的价钱太贵，其实也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要是施耐德的筹款对象真的跳过了福瑞丰，那第一个着急的可能反而就是李家了。

玩笑归玩笑，李奈还是很快又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买债券没问题，关键是之后能给福瑞丰派什么样的差事？”

陶东来道：“这次行动之后，我国在海外又会多一些港口，到时候让福瑞丰成为首批指定贸易商怎么样？”

海汉通常在开辟了新的海外殖民港之后，为了保证当地的局势稳定，最早一批获准前往当地的商家一般都是由官方指定。这些商家除了正常的贸易活动之外，还需要为当地居民和驻军提供后勤保障。

为了保证物价的稳定，商家卖到当地的物资一般是由官方出面采购，这往往就意味着一段时期内可以从当地获得丰厚且稳定的收入。当然这种指定贸易商的资格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官方往往也只会将这种肥差交给知根知底的商家来完成。

福瑞丰与海汉高层关系密切，过往自然也是多次领到过这样的任务。不过李奈显然并不满足于这样的条件，跟陶东来讨价还价道：“既然是新地盘，那想必距离海南岛也更远了。早期航线不熟悉，货物运费会高出不少，能不能再加一些别的条件，让福瑞丰能赚点钱？”

陶东来笑道：“你说得福瑞丰好像是要做亏本生意一样！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李奈却话题一转道：“我在广州的时候，就听说钱将军的部队从北方南下了，如今在安南国驻扎。如果没猜错的话，钱将军应该也会参与之后的行动吧？”

陶东来见他主动提到钱天敦，便也不作隐瞒：“事实上这次行动的方案，就是钱天敦主动提出的。他南下的原因之一，就是想主导实施行动。”

李奈点点头道：“以钱将军的本领，率军讨伐南海诸藩自然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能不能让福瑞丰搭个顺风船，充当钱将军所率部队的后勤供应商？”

陶东来奇道：“你这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奈解释道：“钱将军在北方驻扎了二十年，在南海应该也没什么根基，后勤辎重，大概也只能依靠其他部队提供。这要是驻扎在某地可能还问题不大，但要是开战了，如果没有专门的后勤保障，恐怕会限制了钱将军的发挥。不如由福瑞丰派一支船队跟着，专门负责给钱将军提供后勤服务。”

陶东来微微摇头道：“我看你这不是提供后勤，是打算安排什么人去跟着钱天敦刷履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