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7章

石迪文在筹备组织这支出访舰队的时候就下了工夫，特地调集了一批装有蒸汽动力系统的船作为班底，其中大部分是千里迢迢从国内带过来的，目的当然就是要在这次联合军演中露一小手，让萨摩藩的高层能亲眼见证双方的实力差距有多大。

石迪文面带得色地介绍道：“岛津大人，如你所见，高速航行是我国海军的特色战法之一，凭此本领，便可让敌人追不到，逃不掉，将战场上的主动权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

岛津光久品味着石迪文这番话，不由得点点头道：“好一个追不到，逃不掉，这六字真是对此战术的精妙概括！石大人，贵国舰队这种航速简直匪夷所思，恐怕整个天下都无出其右了！”

在此之前，岛津久通从杭州带回来的消息中，除了石迪文访日之外，还有极为重要的一部分，便是他在今年杭州举办的国庆活动中见到的海军武力展示。

这其中也包括了舟山号等东海舰队主力战舰在钱塘江上的巡弋，以及对公众开放参观的部分。不过岛津久通当时所见，并非舰队的作战状态，所以也没有向岛津光久提及舟山号的这种高速突进能力。

如今石迪文将此作为一项特长作战性能进行展示，的确是让岛津光久大为震撼，不禁心中暗想，如果萨摩藩的战船有此等本事，去那幕府眼皮子底下的江户湾，也能毫不费力地做到随进随出了。

当然海汉战舰的威力远不止于此，随即进行的海上射击训练，更是让岛津光久看得瞠目结舌。

萨摩藩为这次演习特地准备了两艘靶船，作为海上射击目标。萨摩藩的战船上也装备了包括火炮在内的一些远程火器，但射击极限距离基本都在五十丈以内，而且精准度会随着打击距离拉大而迅速下降。

所以为了保证射击精度，就只能让战船尽可能地贴近目标，然后再对其开火实施打击。

唯有从海汉购入的几艘战船，搭配随船一同购入的舰炮，在演习过程中明显有着更为优异的表现。其火力射程、强度和精准度，都远远胜过了萨摩藩自家建造的战船。

这让岛津光久也觉得脸上有光，这样的表现说明水军部队训练有方，让斥巨资购入的这些战船发挥出了应有的作战性能。

但随即登场表演的海汉舰队便让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海汉舰队在距离靶船大约一里多远就开火了，密集的炮弹划过空中，如雨点般砸到靶船上。

而舟山号甲板上的巨型炮塔也缓缓转动，瞄准了靶船。在石迪文的提醒之下，岛津光久捂住了耳朵，随即听到轰然巨响，如同雷鸣一般，脚下的甲板也随之颤动不已。

岛津光久的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还没等他的听觉恢复过来，便看到远处海面上的靶船被这一炮打得碎片飞溅，船身前部被轰出了一个至少四五尺宽的大豁口，而且这道豁口直接贯穿了船身，已经可以看到靶船另一侧的海面了。

岛津光久几乎要被惊掉了下巴，距离如此之远，一炮就干废了目标，这样的威力真是来自眼前的舰炮？如果这靶船不是萨摩藩自行准备，岛津光久真的会怀疑是不是海汉人在船上搞了什么猫腻，才会有如此之吓人的炮击效果。

而石迪文接下来所说的话，更是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舟山号舰炮的射程和威力，我确信是当世第一，而且没有任何一条船能扛得住舟山号的炮击，不夸张地说，仅凭这一条战舰，就足以单挑你们全国的战船了！”

石迪文将岛津光久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有我国海军替萨摩藩保底，岛津大人大可放心对阵幕府。”

岛津光久回过神来，苦笑着应道：“石大人说得是，有此等战舰助阵，幕府也的确没什么好怕！”

岛津光久心中却在想，你既然是为了让我放心去打幕府，那何不把幕府高层也邀请过来，让其也能在现场接受一下震撼教育。相信幕府高层若是亲眼目睹了这场海上演习，大概也不会再有跟萨摩藩对阵的念头了。

岛津光久却是忘了一件事，当初幕府跟海汉签署通商条约的原由，便是海汉舰队闯入江户湾，逼迫幕府答应了一系列的条件。对于海汉舰队的可怕实力，幕府恐怕要比他更加感同身受。

萨摩藩准备的两艘靶船哪里经得住海汉舰队的大口径舰炮轰击，仅仅两轮炮击之后，便开始倾覆下沉，不多时就消失在海中。仅有海面上一些漂浮着的船板碎片，表明刚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激烈的战斗。

当日演习科目结束之后，岛津光久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先前看得太投入，除了喝水之外，这大半天时间是滴米未进，肚子里早就是空荡荡了。

石迪文便邀请他到肩上的军官餐厅吃饭，岛津光久倒是没想到甲板下还有如此宽敞的用餐空间，而且这里供应的食物，似乎也不是囫囵应付了事，居然有好些个菜式。

当晚岛津光久便宿于舟山号上，专门给他安排了一间高级军官舱，虽说不上宽敞，但以船上的生活条件而言已经是难得的舒适。

演习第二天的内容，主要是两栖登陆及攻城战。

登陆场选择在了大隅半岛的一处海岸上，这里的海滩地势比较平坦，适合吃水较浅的战船和小艇完成冲滩登陆。

不过演习的环境设定是敌军会在滩头附近设置防线，所以萨摩军登陆的过程中，还需要海上的舰队提供炮火掩护。

但这对萨摩军来说显然并非易事，毕竟舰队的大部分火力都不具备能够覆盖登陆区域的射程，也就仅有几艘购自海汉的战船能勉强完成这项任务，只是火力密度似乎也达不到登陆作战的要求——至少离海汉军的标准还差得远。

值得一提的是，从海上就能看到萨摩藩提前在此搭建的“城池”，距离海岸线估计也就一两里远，这样的设置倒也跟日本的情况相符，毕竟九州这些藩城，乃至远在千里之外的江户城，几乎都是建在距离海岸线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