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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他又瞄了一眼确认道:“他站在那边,看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呢。”
凉风吹过,几片落叶打闹着从两人,三人?间滑过,气氛格外诡异地宁静安详着。貔貅高度警戒,一秒认怂:“别承认你是貔貅,也别跟他多纠缠。把青鸾的魂石拿来给他,告诉他青鸾死前依旧爱着他,时刻放不下他。”
他深吸一口气,挫败感极其深厚:“希望青鸾魅力足够大,把这老东西的魂都牵走,让他不要再对你我有多余兴趣。”
第61章溯洄
风吹散青鸾的余灰,带着他融进山河,佚散在大地中。鲲鹏回望他倒霉大侄子化成自然的方向,对着示弱服软主动提出要上交魂石的小王爷抬颌,意味不明道:“不用劳烦下人,我跟你去取。”
本想甩开大包袱自行下山的小王爷一噎,不情不愿地领走这只大型跟屁虫。
夕阳拢最后一抹余光,小王爷带着鲲鹏往山下走。貔貅担心的纠缠不休的局面并没有发生,鲲鹏这家伙好似被打坏了兴致,先前不规矩的动作全部敛。他一言不发,目光慢慢悠悠划过周围的湖光山色,一副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呆傻德行。
貔貅时刻防备鲲鹏,担心这明显和百年前不对版的家伙会突然扑上来打击报复。
小王爷就没这危机感了,溜达久了还有闲心和貔貅唠家常。貔貅在日常和修罗场氛围间来回切换,心累异常。
直至山脚,鲲鹏也没有逾越之举。下人们早早就守在山下,用一顶轿子将他们抬回镖局。和神兽有关的物件,都是镖局在保管。
两人对坐轿内,鲲鹏这才打破一路的寂静:“你方才说,青鸾死之前还在念叨我,希望我为他守身,等他回来?”
小王爷不知道其中关节,他只是个传声筒,便老老实实又复述了一遍“你的旧情人如何如何放不下你,死前都在忏悔不该背弃于你琵琶别抱”云云。
鲲鹏“啧”了一声,懒懒靠在轿子的靠边上,宽大的身形伸展在轿内,霸道地占据大半壁江山。他可有可无地哼哼,半点摸不着头脑。不过想起青鸾是有荒唐无状引凤凰吃醋的黑历史,他便下意识以为这瓜娃子老毛病又犯了,临死还要折腾他们两个老鸟。
他咬牙:都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青鸾倒好,死之前胡说八道一通煽风点火,唯恐凤凰过得太自在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青鸾说他放不下我,你就对我施以暴行,吃醋了?”老人家对待家眷偶尔的作乱很是佛系,没点报复打压的意思。他只是惊诧于年轻人焕然而起的陌生感,仿佛这一拳下来,貔貅就不是貔貅,而是被某个冒失鬼附了身。
当然他下意识还是更倾向于眼前这个会喊他“老东西”的年轻人是貔貅。就算人家方才否认过了,他也不会轻易放弃这条线索。茫茫人海中难得出现一个怀疑对象,他放了这条线,便全然没有别的方向了。
他又要全乎成为一个流浪者了。
只是没有熟悉感,他没兴致动手动脚,只在语言上稍加试探。
“我真不是你前夫,犯不着为你吃醋。”小王爷情真意切否认,脖子一昂露出颈间项链,面含得意,“而且我已经与人定终身,怎么会为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不过是看你孟浪,稍稍回手罢了。”
小王爷恣意昂扬,是一个比貔貅还要浪上三分的小伙子。说话直且白,性子又活泼过头,全然不像貔貅那样有层层递进给人下套的本事。他在山上时还能让鲲鹏强烈地感受到貔貅带来的熟稔感,这会儿早已烟消云散。
鲲鹏无意识地隔着外套揉弄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布兜。兜里是他百年前种在天池上的灵植结出的果实。他种这些玩意的时候只是个半只脚跨进灵植界的生手。要不是家里有个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讨灵气吃的家伙,他连这半只脚都不会跨进去。生手当然认不全这些灵植,只是凭着貔貅的鼻子来搜集种子和枝条,挪一点种到天池上去。
为家里贪嘴的小崽子种些花花草草,还能满足老年人隐秘的上不得台面的种植欲,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了。
等到这些灵植中出了一颗被誉为灵植之王的百香草时,鲲鹏就抽空回天池采了这据说是灵植中灵气最浓郁之物的种子,预备着下次见到貔貅,可以送给他以示自己既往不咎重修旧好的心思。
他百年来一直随身携带灵气极为浓郁的天材地宝,要是貔貅还像以前那样贪嘴,闻到这样的香气,没准还能走不动路显出马脚来。
现在见了人,却摸不清底细,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拿点小动作来缓解愁闷。
小伙子急吼吼进镖局,讨来还没来得及处置的魂石,煞是随意地递给鲲鹏:“喏,你的小情人,回去好好养着还能养出来。”他静等片刻听完来自貔貅的指示,又甜甜一笑露出小虎牙:“祝二位百年好合,以后不要再闹死闹活了呦。”
这态度,这措辞,潇洒得跟个局外人一样。
鲲鹏一颗万年空巢老神兽的心瞬间被扎成了筛子。
不知所措,无从下手,便暂时不去下嘴。他深深地望着年轻人轻巧恣意的眉眼,手握青鸾的遗物,没入深深的夜色中。
群山深处中,凤凰依旧还等候在屋内。点着一根小小的红蜡烛,要睡不睡挨在床头。见到鲲鹏归来,他还下意识想翻身而逃:他以为老友把青鸾那放荡玩意儿带回来了。
仔细一看,鲲鹏身后却又是空荡荡的每个人影。
“没来?”凤凰拐弯抹角地打听,“怎么,他现在连你的话也不听了?”
鲲鹏看他这小心翼翼的别扭德行,油然而生一股子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怆感。他麻袋一样倒进床内,把坐在床沿的空巢老鸟震得抖了一下。鲲鹏毫无意义地滚了一圈,才掏出青色的小石头:“他求死之心甚是果决,我去晚了。”
“你节哀。”
“没事的,过个百八十年,也许几百年,他还能再长出来。”
“好了,养养还能养回来……你这要哭不哭的鬼德行,说了能养回来了……诶,你别发疯,我自己还一团糟没心思安慰你……哎,来哥哥这边……”
“以后别捡乱七八糟的崽儿养了,伤神。”
夜悄悄过去,凤凰揉着眼睛醒来。脸一抹,又是一条好汉,还是好汉中最没心肝最恣意的主儿。他替鲲鹏拉好被压皱的衣袍边角,又颇有同情心地摸摸自己老哥哥鬓发凌乱的额头。
宛如摸一只丧家之犬。
他嘴一撇把青鸾的魂石丢在旁边的桌上,冷哼一声开门。脚步都踏出去了,又半途折了回来。
“鸡肋……”他复又冷哼一声,变戏法一样掏出一颗蛋,撒气似地下死手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