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郝霄和另外三人跟着中尉在路上走着。
这里是地下城和地面的中转站，停止着各式各样的飞艇。天空中飞艇和飞车也是来往，络绎不绝。
郝霄的一边跟上中尉的步伐，一边不断用眼睛贪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地下城没有阳光，自然也没有植物，当路过花坛，郝霄的眼睛简直都要看直了。
“快点。”中尉在前面唤道，郝霄一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掉队了，心里一紧，急忙小跑过去，看到中尉似乎没有要发火的神情，郝霄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中尉站在原地打了一个哈切，漫不经心的地问道：“有啥好看的，你连花都没有见过啊？”
郝霄硬着头皮说道：“确实没有。”
“不是吧。”中尉明显不相信，对着另外三个人说道，“你们都没有见过花？”
三个人整齐地摇头。
中尉感慨地说道：“真不知道地下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连花都没有，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么多人要去地下城。你们给我说说？”
看着中尉脾气似乎很好的样子，红哥低声地接了一句：“地下城有些行业很发达。”
中尉感兴趣地问道：“什么行业发达，居然能够吸引这么多人去。真好玩我也去看看，我还没有去过。”
红哥小心看了中尉一眼说道：“红灯区、赌场、斗兽场。”
“这个。”中尉咋了一下嘴，“还是算了吧，我要是敢碰这些东西，会被我爸打死的。”
中尉看了看他后面这四个人，基本年纪都不算大，看样子没有一个人的年纪超过了三十岁。
“你们在地下城都干这些？”
红哥点点头，老实地说道：“我以前是斗兽场里面的，出来之后在红灯区做打手。”
脸上有血痕的奴隶说：“我和我哥都是赌场里面的荷官。”
郝霄看了看，见中尉等着自己的答案，憋了半天说道：“我我在家呆着。”
脸上厚重的伪装遮住了郝霄的皮肤，而仅仅在眼周露出的一小块肌肤却也是变得通红。
对于唯独自己没有工作，郝霄感到很羞耻。
“在家呆着？”中尉奚落道，“你这么大还让爸妈养着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参军好几年了。”
郝霄低着头不说话。
“我听说你的基因是b级啊？”中尉追问道。
郝霄点头。
“这么高的基因等级，你简直是浪了，你都二十好几了吧，都没找点事干，减轻一下家里人的负担？”
郝霄低着头说道：“长官，我才十六岁。”
中尉：“”
“我槽。你这么小？”中尉不可思议地停下了脚步，退回来围着郝霄转了几圈，“不是吧，我看你也挺高的！哎呀，主要是你的脸，太误导我了，全遮了。”
郝霄不说话。
“挺内向的嘛。”中尉摸着下巴说，“小孩子吗，第一次离开家我能理解。”
郝霄低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
“郝霄。”郝霄小声地说。
中尉点点头：“确实好小。哎呀，你这个年纪我是理解你没有出去工作的。”
又看向其他三人，问道：“你们十六岁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红哥：“斗兽。”
另外两个：“荷官。”
中尉：“”
“你们干活干得还真是早。”中尉讪讪说道，“我还以为十六岁的时候都在家里呆着。”
四个奴隶都沉默没有说话。
他们是奴隶，注定和地面上的人不同，在很小的时候就要为生计奔波。在地面上的孩子还在和父母撒娇，在学校里读着书的时候，他们必须一天工作十五个小时，或者是用生命去搏得一点点微薄的钱。
中尉也察觉都到了他们情绪低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中尉将他们带到了一个维修站里面，指着比之前他们来的时候那艘飞艇大了不少的一艘对着他们说道：“这是我的飞船。还在修，你们先在这里呆着，我还要去集人。”
又数了数他们的个数，只有四个。
中尉仰天长叹：“才四个，让我怎么回去交差啊。”
走之前，中尉又嘱咐道：“在维修站里面转转就好，别走太远了，待会被当做逃跑的奴隶抓起了就麻烦了。”
“快中午了吧？”中尉看了看时间，对着维修站里面的人吼道，“喂，给他们准备午饭，记我账上面。”
窗子里面一个人伸出头来问道：“什么套餐，d套餐？”
“还有d？”中尉惊叹了，“这是什么东西，我都没有吃过？”
“专门给奴隶吃的，人工蔬菜做的。c是自然的蔬菜，b有肉，a是全是肉。”那个人老老实实地说道。
中尉挠了下头：“b吧，你给他们准备着。”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多准备几份，我待会还要带人过来，估计都没有吃饭。”
中尉走了之后，四人沉默了一会儿。
红哥先开口说道：“我叫张凯红，以后请多多关照了。”又看着郝霄说，“之前对不起了，我就是想给我马子出口气。”
红哥清楚，那艘飞船上那么多人，郝霄的基因又是最高的，那个卫兵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让出去，要知道队伍里面基因等级高的人越多，负责训练的卫兵的功劳就越大。就算是看在中尉的面子上，也最多是找d级基因的塞过去。卫兵能选中郝霄，绝对不是个意外。
下意识地，红哥知道是郝仪动的手脚。
红灯区的头牌，基本也就是红一两年的功夫，而郝仪，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红灯区的头牌一直是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如果不是郝仪，他红哥估摸着也不能跟着中尉走，但是红哥也知道，当时郝仪过来的时候他没有甩脸，郝仪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的马子。
然而一旦想到，郝仪的作为让他更有可能洗脱奴隶的身份，红哥对于郝仪就只剩下感激之情。
马子还能再找，但是洗脱奴隶身份的事情不可是这么容易能得到的。
“你真是有个好哥哥。”红哥忍不住感慨地说道。
想到自家大哥，郝霄重重点头：“当然。”
剩下两个也挨个介绍了，哥哥叫李光，弟弟叫李海，
四个人看了看，团团坐在地上，期待着午饭。
脸上被踩一脚的是弟弟李海，他这个时候是真的很庆幸自己被踩了一脚：“踩得好，要不是我被踩了一脚，哪里能吃到自然的饭菜。b套餐，听着就比d高级了多少，带我们的长官真是好人。”
哥哥李光也点点头：“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自然的饭菜，真是托了你小子的福了。”说完一拐子给李海打了过去，两兄弟笑嘻嘻地闹到了一起。
郝霄羡慕地看着，他也有些想大哥了，但是郝霄心里清楚地知道，才离开地下城的他，还远远没有到回家的时候。进了奴隶兵部队，不成功就成仁。
红哥插嘴说道：“我倒是吃过一两次自然的蔬菜。那味道。”红哥砸吧一下嘴，发出‘喷喷’的声音。
“就是太贵了。我舍不得买第二次。”红哥瞅了瞅郝霄，“你小子应该经常都能吃到自然蔬菜吧。”
郝霄摇摇头：“我没有吃过。”
“不是吧。”红哥明显不相信，“你别哄哥，哥能不知道嘛，就你大哥，他赚的钱还不能让你吃上自然饭菜？”
郝霄叹了一口气：“大哥赚钱又不能长久，而且我们住的那个地方，物管真的很高，再说了，人工的蔬菜和自然蔬菜营养差别不大，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你大哥干什么的？”李海探过头来问道。
“他大哥是郝仪，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吧。”红哥看看兄弟两个。
“你大哥是郝仪！”李海艳羡地说道，“红灯区的万年头牌啊，你都没有吃上过自然饭菜？”
“我为什么能吃上自然的饭菜啊？”郝仪翻了一个白眼，“你们真的以为我大哥的钱花不完？我们兄弟七个，都靠大哥养，真的剩不下什么钱！”
“你大哥都不让你们出去找工作？”李光问道，“小海十二岁的时候我就开始带着他做荷官了。”
郝仪苦笑着摇摇头，以他们家兄弟的样貌，出去不愿意都得进红灯区，所以大哥都不让他们出去工作。后来找到了可以掩饰容貌的药剂，但是大哥还是不让出去，大哥说，他又不是挣不了钱，不需要他们出去挣钱。那段时间他们失去了郝舞，大哥很恐慌他们一个一个被人掳走，就坚持不让他们出去，就连三哥去参军，都是瞒着大哥，留了信就离家出走的。
“真幸福。”李海感慨。
红哥也是，他瞅瞅四周无人，用手撑在地上，摸出一只烟来点上：“不过我们现在都出来了。就算是知道老子可能活不过去，老子还是来了。”
烟雾中红哥的脸有些模糊：“等我们活着出去了，你们打算做什么？”
郝霄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想把我大哥带出地下城，然后找到我其他的哥哥姐姐们，我们找一个地方，像以前一样生活在一起。”
李光和李海就想摆脱奴籍，他们想在地面上生活。
“你们的家人呐？”郝仪问道。
红哥嗤笑了一声：“小子，你以为哪家都像你们家那样吗？我们这些人，父母把我们当工具，我们也不认他们。兄弟姐妹之间，自己都养不活谁会去顾忌其他人。不相互厮杀都算好的啦。”
红哥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我也想从地下城带个人出来。”
“你那个相好？”郝霄问道。
“她？”红哥笑了，“怎么可能是她。我相好可多了，要是都带，还不累死我。我之前愿意帮她出口气，就是看在她是我这么多个相好中唯一一个愿意送我的人。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我都走了她还敢得罪你哥，我说一句话温和了，她还不满意。没脑子的人，在红灯区混不下去。”
红哥看着郝霄：“我也有个好哥哥，不是亲的。谁知道生我的是谁？我出生就被丢了，要不是我哥捡了我，我都去当幼奴了。我哥是以前是斗兽场的人，后来”
红哥抖了抖烟灰：“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斗兽场进去了，出来很不容易，但是我哥把我弄了出来，然后，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郝霄看着红哥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你哥听上去挺厉害的，他应该没有事的。”
“但是我找不到他。”红哥将烟熄灭，“我都是红灯区的护卫长了，小子，这位置算高了，但是我找不到他。我必须爬得更高，我不相信他死了。”
郝霄也想到了他大哥，如果有一天他功成名就，他回去，却找不到他大哥，郝霄知道，自己肯定也受不了。
“我们会成功的。”郝霄说道。
大家都笑了笑。
“那边那四个，吃饭了。”
有人在喊他们。
郝霄他们赶紧爬起来跑了过去。
一荤三素还有一个丸子汤，再加上香喷喷的白米饭。
吃到嘴里，白米的软糯和淡淡的甘甜的味道，还有蔬菜特有的清香和肉浓厚的酱汁和嚼劲。
四人先是狼吞虎咽，后来又舍不得，慢慢地品尝。
“你们是七星域的奴隶？”送饭菜的人问道。
郝霄来不及发出声音，含着食物连忙点头。
“我就知道。”那人笑道，“这些当兵的，明明部队里补贴了奴隶去的路上的饭钱，但是他们基本都是自己吃了，让奴隶一路上饿着过去，饿三天，太狠了。”
郝霄咽下了饭菜，问道：“要去这么久？”
那人点点头：“你们七星域还不止呐！飞给五六天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去七星域好啊，那个地方缺人呐，据说洗去奴籍留在当地的条件比其他星域低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郝霄感慨地说道。
“你们倒是遇到一个好的教官，那中尉还真是大方，中转站吃饭可高了，我们这里的d套餐的价钱出去都是自然饭菜的三菜一汤了，就这b套餐，都是我一天的工资了。中尉，就是有钱。”
郝霄看着手中吃得差不多的饭菜，有些楞，他真的没有想到有这么贵。
吃过饭之后，郝霄和三人一起在周围逛了几次，期间中尉来来回回了十几次，带来了不少奴隶，其中不少都带着伤。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中尉终于找齐了一百个人，这个时候飞船也修好了。
中尉站在飞船下面感慨万千：“破船啊破船，你害惨我了，今天面子里子都没有了，我死皮赖脸要一百个不容易啊。你丫要是再出问题，我把你送回站去！”
“长官，如果你不乱改装我的系统，我是不会出问题的。”飞船发出机械的声音，把郝霄吓了一大跳。
中尉提高了声音：“你还顶嘴！”
飞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长官，我已经将今天您的全部行程发给了您的父亲。”
中尉顿时跳脚：“你还会告状了！你还敢告我状！说，上次的事情我爸知道了，是不是你干的？”
“中尉。”飞船提醒道，“如果还不起飞，您就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目的地了。”
“你！”中尉被气得给半死，“我上来再给你理论。”
中尉怒气冲冲地去附近的商店带了些干粮，然后带着一众奴隶就冲上了飞船。
白色的火焰从飞船后方喷射了出来，乘着郝霄的飞船朝着首都星外的宇宙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