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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红丝。不到两天的时间,这个钢筋般的男人显而易见的憔悴下来,眉眼之间尽是按捺不住的杀伐之气,盯着叶时峥的模样活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你非要认为是巧合,我也没办法。不过,这个你又怎么说?”
叶时峥看着桌面上推过来的另外一份单据,简直有点儿不敢看了,这些理应保密的东西,姓黑的到底是怎么找出来的呢?
“这是李行踪的转账记录。”黑六冷静地问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李行踪既然默许了李家对理业公司做那些小动作,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拨出这么一笔款子给叶时飞?”
叶时峥闭了闭眼,额头上已经隐隐见汗,“也许他们一开始就商议好了,理业的管理权交给李氏……”
“就你弟弟那个性,他会把公司的管理权拱手让人?!”黑六冷笑。在他看来,叶时飞既然对李行踪有情,自然会把理业看作是两个人情投意合的一纸盟书,岂会容许旁人染指?李行踪借着李家的手给了叶时飞一巴掌,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了一些矛盾,他想给叶时飞一点儿教训。但具体会是什么样的矛盾,作为外人的黑六就猜不到了。
“也许只是李行踪付给叶时飞的补偿金……”叶时峥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你是怀疑叶时飞拿着叶川去要挟李行踪?问题是这么做根本没道理,川儿跟李行踪……”
黑六点点头,对于他的开窍心里多少感到了几分欣慰,“川儿跟李行踪是没什么。不过李行踪怎么看待川儿……这就不好说了。”
叶时峥觉得匪夷所思,“时飞那个智商,是绝对不会想出这么蹩脚的主意来的。而且川儿跟李行踪一点儿交情都没有,时飞拿他去跟李行踪做交易,李行踪怎么可能会答应。老黑,这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
黑六的嘴角抿了抿,眼神幽冷,“蹩脚不蹩脚有什么关系,有效果的就是好主意。要不然你认为李行踪为什么会拨钱给叶时飞?”
叶时峥来来回回地看着手里的单据,始终无法相信叶时飞会干出这种事儿来,“你打算去找叶时飞?”他会怎么对付叶时飞?胖揍一顿?卸了胳膊腿扔到地沟里?还是干脆宰了?
黑六摇摇头,眼中讥诮的神色一闪即没,“我约了李行踪。如果你对我的猜测还有什么疑问的话不妨一起去。”
叶川颤巍巍地举起地下室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拼了吃奶的力气重重砸在了老牛的背上。他觉得自己已经拼了全力,可是被他使巧劲儿绊倒在地上的老牛只是晃了晃膀子又坐了起来。他摔倒的时候磕破了牙床,嘴边都是血,又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神色狰狞如鬼。
叶川寒毛直竖,抡起椅子没命的狠砸了几下。他以前也是个惯会惹是生非的主儿,打架什么的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但是真存了要人命的心思,这还是头一次。
老牛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又倒了回去。叶川气喘吁吁地放下破椅子,抬脚在老牛身上踹了两脚。见他没有动弹,便弯下腰去在他腰带上摸索。叶川是病人,又一直水米不沾牙的,抡了几下板凳已经累得他眼前直冒金星。找到钥匙之后,险些爬不起来。
好容易蹭到门边,钥匙刚捅进去扭了两扭,就听吱扭一声响,门开了。
叶川心里一喜,伸手就去拉门,没想到指尖还没碰到把手,厚实的防盗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门外几级台阶,一个穿皮衣的男人正顺着台阶走下来。门里门外的两个人打个照面,不约而同都变了脸色。
穿皮衣的男人二话不说,抬脚就踹了过来。他个子比叶川略高一些,又站在比叶川高几级的台阶上,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叶川的前胸。叶川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从台阶上骨碌下去,摔倒在了地板上。
门声啪嗒一响,又重新关上。皮鞋踩地的声音却朝着他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叶川勉强撑起身体,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
77、转机
一口血吐出来,叶川觉得整个身体都空了。魂魄也飘走了,只剩下疼痛像崖洞里的回声似的在他的胸腔里撞来撞去,却丝毫也不见有减弱的迹象。眼前阵阵发黑,睁到最大也还是一片雾霾,连停在他身前的那双长靴也看不清楚。
叶川被喉间的血腥气刺激的直犯恶心,伏在地上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心里却懊丧到了极点,知道这一次没跑成,再想找这样的机会恐怕就难了。这连大门还没摸着呢……哪怕跑到外面再给捉回来,好歹也能知道自己被关在哪儿啊……
一只冰凉的大手捏着他的下巴挑了起来,叶川晕沉沉的,根本看不清面前这男人的眉眼。但是这个动作里所蕴含的不怀好意,他还是本能的就感觉到了。叶川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没想到那只手捏的很用力,这一躲并没有躲开他的禁锢。
叶川脸上微微变了脸色。
穿着皮衣的男人扫了一眼正力从地上爬起来的老牛,冷冰冰地笑了笑,“行啊,老牛,挺会怜香惜玉啊。你是生怕这孩子毁在这儿了,特意给人家制造一个逃跑的机会呢?”
老牛恨恨地抹了一把嘴。被这人这么拿话挤兑着,盯着叶川的时候眼睛里几乎要冒火了。
穿皮衣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回视线,大拇指在叶川的下巴上轻轻摩挲起来。衬着唇边一抹诡艳的血色,叶川苍白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里透出一种玉质般的莹透。长长的睫毛低低垂着,有气无力的样子,像飞倦了的两扇蝶翅,黑茸茸的,脆弱而致。
捏着下巴的那只手神差鬼使的顺着毛衣领口就探了进去。叶川像被电到似的跳了起来,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腿一软,又摔了一个屁股墩。这下正好摔在了老牛的身边。叶川暗叫一声糟糕。他刚才拿椅子砸老牛的时候可是一点儿都没省力。
“我日你妈的,于文戈。”老牛突然扯着嗓子骂了起来,“别在老子眼皮底下闹这个。要不现在给钱,老子立马走人,你想咋样闹就咋样闹。”
叶川又被惊了一下。老牛这人长得五大三粗的,电话里跟老赵吵架的时候也挺有脾气,但是不知为什么,总给叶川一种孬孬的感觉。这个于文戈虽然不知什么来头,但是一见面就给了叶川一个下马威,叶川心里其实是有些忌惮他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老牛会突然跟这个人发飙。
于文戈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脾气见长啊,老牛。”
“老子干完这一票就不欠你什么了,卷铺盖走人,还用看你屁的脸色。”老牛骂道:“老子当初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认清你是个什么东西!”
于文戈脸色变了变,随即又笑了起来,“你的话倒多。我就是过来看一眼,嘱咐嘱咐你。最迟明天,这人就能放回去了。你的钱,少不了的。”
老牛愣了一下,眼神半信半疑。
于文戈冷笑一声,“这么个小兔子,老子真想要的话放出去也能抓回来,用不着特意跑到你跟前来打眼。老牛,这么些年下来,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你可别不识好歹。”说完这句话,于文戈就挂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转身出去了。
叶川不知怎么,忽然对这个于文戈生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缓了一会儿,他眼睛已经能看到东西了,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于文戈的一个背影。叶川心里咯噔一声,这个背影,从门框下面经过时不经意间微微低头的动作,都让他觉得十分眼熟……
叶川琢磨了一会儿,侧过头去看老牛。没想到老牛也正看着他,四目交投,老牛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恨恨地啐了一口,“你个小兔崽子,下手可真黑啊。”
叶川反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他把老牛给揍了,老牛反过来替他解围……这叫什么事儿啊?老子该不会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居然开始觉得老牛是个好人……
“我看那个于文戈不是善茬,”叶川挠挠头,“你把他得罪了不要紧吗?”
老牛颇不屑地哼了一声,“老子救过他的命。这小子虽然不是东西,但是对付救命恩人还不至于。老子日子过的艰难,他也帮衬不少……”
叶川眼珠转了转,试探地说:“棒子哥挺器重他?”
“有陈棒子个毛事儿哦,”老牛冲着他瞪眼,“陈棒子再牛也就是个混混儿,于文戈哪会看得上他?人家可是在大公司里上班的,金领咯。”
“金领啊……”叶川心思一动,貌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北虹集团的金领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可见人家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老牛不疑中计,摇摇头叹道:“真才实学是有,可惜心眼太歪。等还清了他的人情债,老子也要远走高飞了。小子,你自己当心些吧。年纪轻轻的,怎么得罪那么些厉害人?”
叶川苦笑。真够冤枉的,他这是得罪谁了啊这是……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叶川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确实见过于文戈的了。也许是某次跟黑六一起出去吃饭时碰见的,也许是去黑六公司的时候撞见过的,也许什么时候来过嘉德花园而自己却没有留意。叶川模模糊糊觉得于文戈应该是高级助理一类的角色,类似于肖楠那样的存在。但他到底是谁的助理,叶川就不知道了。不过,自己和黑六的关系他知道的这么清楚,这肯定不会是关系太远的人。
如果这人是想对付黑六,那自己就只是个诱饵,在黑六上钩之前叶川觉得自己应该是安全的。现在的问题就是:于文戈这般鱼死网破的做法,到底是要图什么?不打算在北虹集团干下去了?想捞一票走人?还是说他背后的那位主子有把握扳倒黑六,并且许给他一个更好的前程?
话说回来了,于文戈的主子会是哪一个?
黑六到底上钩了没有呢?
叶时峥大学毕业就进了生意场,几年的功夫将叶家的一摊子小买卖一步一步做大,个中辛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因此对于叶时飞和李行踪联手做买卖的事儿始终抱着几分不赞成的意思。叶时峥骨子里有点儿大男子主义,在他看来,叶家有他一个顶梁柱早起贪黑的辛苦就足够了,他有责任也有能力让一家人过上好生活。如果弟弟们一个比一个拼命,他累死累活的还有什么意义呢?出于这种心理,叶时峥从来不过问叶时飞生意上的事儿,理业的办公室自然也就从来没进来过。
此时此刻,站在理业公司的接待大厅里,看着玻璃墙后面忙忙碌碌的员工,叶时峥的心情骤然间复杂了起来。李家的背景他是知道的,自然也就知道叶时飞会选中李行踪做合伙人,他的家庭背景占了很大的原因。也正因如此,叶时峥才能够猜得到在理业公司的建构过程中,李行踪起了什么样的作用。他顶着李家的光环跑面子上的活儿,光环之下的砖瓦却要由叶时飞一块一块地搭起来。可是积木搭好了,弟弟的心血也被人不动声色地入了自己囊中。合着李家就是利用叶时飞当开路先锋呢。
真他妈的不要脸。
叶时峥看着李行踪走进接待厅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这么一句话。走在他身后的黑六要镇定得多,不过一双眼睛里布满阴霾,看起来有些阴沉沉的。
李行踪下巴上还挂着胡子茬,也是一副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的模样,看见沙发上的几个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满脸厌恶,“什么事儿?”
“叶时飞呢?”
“叶川呢?”
叶时峥也黑六同时发问,又一起停了下来。
黑六心里明白,叶时峥会问出叶时飞在哪儿的问题,已经是相信了黑六的推测了。细究起来他们问的其实都是同一个问题。
李行踪扭过脸去,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模样。
黑六缓缓说道:“你最好想清楚跟你打交道的都是些什么人,也许你觉得现在是你横插一脚的好机会。但是你到底有没有十足的把握全须全尾的把人带回来?人要是没了,你再怎么跟我玩心眼也都晚了。”
李行踪眉尖微微一跳。
“叶时飞拿叶川跟你谈条件,那就是已经摸准了你对叶川的心意。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叶时飞的人品心性,他能不能容得下叶川?你真的确定他会放叶川回来?”
李行踪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你们回去吧,叶川的事我会处理的。”
“怎么处理?”黑六冷笑,“等叶时飞还给你一具尸体你再哭着给他报仇?”
叶时峥也跟着冷笑,“你在我两个弟弟之间朝秦暮楚,就没想过他们会反目成仇?”
李行踪的表情变得不自然,“我和时飞是好朋友。”
“狗屁!”叶时峥拍案而起,“你把他当朋友会让李家把他架空?他把你当成一起打天下的战友,你他妈的把他当成是开路先锋,利用完了就甩一边,你有脸说你把他当朋友?!”
李行踪的脸瞬间涨红,正要辩解又被黑六打断了,“叶川在哪儿?”
黑六实在听不下去了,叶时飞什么的,可以留着以后慢慢拾,报仇的事儿急什么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家的破孩子找回来,“你钱都打给叶时飞了打了一半对吧?他怎么回你的?在哪里接人?”
“我会去接人的。”李行踪不情不愿地斜了他一眼,“我们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黑六盯着他,眼神转冷,“我一直以为你是艺高人胆大,现在才发现你压根就是无知者无畏。”
“什么意思?”李行踪的脸又涨红了。黑六身上自然流露的上位者的气势很是压人,李行踪的年纪阅历比起黑六来不知差了多少,此刻被他这么看着,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你对叶时飞的了解还不如我这个陌生人。”黑六冷笑,“李行踪,你就没想想叶时飞为什么被人叫做赤狐?你被他的感情迷昏了头了吧?真当他是个善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儿你会不会干得出来我不清楚,不过叶时飞绝对干的出来,你信不信?”
李行踪脸色一变。
“我换个问题,”黑六的耐心已经快要磨没了,“叶时飞到底是搭着谁的手绑走了叶川?”
78、去死
表盘上的指针已经一点一点接近约定的时间了。李行踪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方向盘,心里不知怎么,渐渐有些不安起来。其实黑六威胁他的那些话他是半点儿也不信的。他知道黑六这人的出身是不大见得光的,就算这两年人模狗样地抖了起来,说起来也还是个流氓混混。听说他大学都没读完,也没有什么靠的上的家庭背景,就因为人老成就跑到他面前指手画脚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若把自己和黑六摆在一起,以叶川那个机灵劲儿会看不出谁的条件更好?
李行踪冷哼了一声,心里又有些埋怨起叶时飞来。
他能默许李家在公司里做手脚,其实也只是想给叶时飞一个教训罢了。他并没想着真把叶时飞踢出理业踹一脚,再往回拽一拽,也省得他总有那么多不该有的心思。叶时飞的明能干他是知道的,而且跟自己是几年的交情了,真要把他踹走了,公司里老人们只怕都会寒心。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往回拽一拽呢,叶时飞倒先发制人了。
失算了。
李行踪拍了拍方向盘,心里越想越是郁闷。不过,虽然自己的处境被动了些,黑六和叶时峥又说得吓人,李行踪心里并没太把叶时飞搞出来的小动作当回事儿。在他看来不管是谁,做事儿都是有目的的。叶时飞图什么?钱、公司、外加出一口气,既然这些条件都可以得到满足,叶时飞是聪明人,不会不懂得见好就的道理。
李行踪看一眼腕表,心里忍不住嘀咕:都过了两分钟了,该不是地点太偏,叶时飞自己也迷路了吧?
时间和地点都是叶时飞定的。这里是一片拆迁区,一入夜连路灯也没几个亮的。拆了一半的旧楼摇摇欲坠地耸立在一堆砖头瓦砾的废墟上,在黑黢黢的夜色中看起来颇有些阴森恐怖。李行踪看着车窗外晃悠来晃悠去的干树杈子,心里的不安不知怎么渐渐有加深的趋势。
不远处一点亮光一闪而过,李行踪心头重重一跳,整个人立刻神了起来。
这是一辆很旧的轿车,吭哧吭哧的在距离李行踪不到两百米的路边停了下来。光线昏暗,李行踪根本看不清楚驾驶座上的人到底是谁,也看不清车里除了开车的人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片刻之后,对面的车门推开,一个熟悉的人影下了车,低着头朝这边走了过来。
李行踪连忙推开车门,“时飞?”
叶时飞停下脚步,脸上掠过一抹恍惚之色。
李行踪很想问问他叶川是不是就在后面的车里,但是看着眼前神色恍惚的人,又直觉这个时候不该问这个问题。两个人隔着一段空空荡荡的街道,沉默地对视片刻,叶时飞指了指李行踪的车,“进去谈?”
李行踪连忙点头。
车门关好,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叶时飞抬眼看着李行踪,神色静如深水。李行踪不知怎么忽然有些局促起来,“抽烟?”
叶时飞摇摇头,唇边浮起浅浅一抹笑,一闪又沉了下去,眉梢眼角却透出了几分掩不住的疲惫。像累极了的人,不知该找哪里靠一靠似的,满心无奈。
李行踪给自己点了支烟,低声问道:“人呢?”
“车里睡着。”叶时飞轻叹,“接人之前,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叶时飞说的恳切,李行踪也只能点头,就听他低声叹道:“行踪,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怎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你闹成这个样子。”
李行踪也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在认识叶川之前,他一直认为他和叶时飞会长长久久地合作下去,把理业做成全b市、全国乃至全亚洲最牛的公司。
“主要是我的责任。”李行踪这会儿是真心的后悔了。他一开始就应该看清楚两个人的定位,不该把公事私事搅得一团糊涂。
叶时飞的眼神里微微透出伤感的神色,“行踪,喜欢一个人,想接近他,追求他,和他生活在一起,这有错吗?”
李行踪有点儿回答不出来。如果叶时飞说的没有错,那么又是谁错了呢?
“我认真想过了,时飞。公司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心里不满你对我耍弄心机,想借着李家的小动作给你一点教训。是我想岔了,你我之间的问题应该由你我一起来解决,而不应该借着李家的手来对付你。”
叶时飞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只是这样?”
李行踪避开了他的目光,“时飞,你我本来是兄弟,以后……也做一对好兄弟吧。”
叶时飞低头冷笑,“兄弟?”
李行踪既然已经把话说开,心里便再无顾忌,后面的话也就说的越来越顺溜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当初如果不是我的态度不清不楚的,依咱们俩的交情,怎么也不会走到这个份儿上。感情上的事儿我不太懂,所以你说的试一试,我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的,也就没拒绝。要是换了现在,我不会答应跟你……”
叶时飞脸色灰败。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爱人对你说这一场相爱只是个错误更加伤人的呢?
“你对川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叶时飞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眼神幽冷,“事到如今,你也该给我一句准话了吧。”
李行踪咳嗽了两声,想想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绝不能功归一篑再让叶时飞对自己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便狠着心肠说:“时飞,我现在明白了,我对你和对叶川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叶川那边,我是想认认真真地去争取。我跟家里也提过这事儿,我家人里的意见是十年之内不会管我。如果我和一个男人过了十年都还在一起的话,我想,以后他们也不会管我的私事了。”
叶时飞冷笑,“你一直说以后要成家立业,原来都是在我面前给自己留的后路?”
李行踪神差鬼使地想起了那个梦,忍不住反唇相讥,“时飞,你我相知太深,别说我不了解你。你自问是不是也存了同样的心思?在我面前,难道你没给自己留后路?”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叶时飞凝视李行踪,惨然的神色中渐渐透出一丝冷静决绝,“李行踪,你这话说的亏心不亏心。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有什么事儿对不起你?”
李行踪无语。这根本不是对不起对得起的事儿,难道说因为他没有对不起自己,自己就要跟他将就着过一辈子?但是这个话不能当着叶时飞的面儿说。若是说了,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叶时飞胸口急剧起伏,随即便强自按捺着火气冲着李行踪伸开一只手,“拿钱来。”
李行踪二话不说就递上一张卡。叶时飞也不客气,掏出手机来滴滴答答一通按,毫不手软地转完帐,抬起头来冲着李行踪笑了笑,“李行踪,咱们两清了。”
李行踪心头一空。
就算知道如今这个局面,两个人是不大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但李行踪临来之前还是做出了最好的打算:他和叶时飞把话说开,尽释前嫌,然后……
“两清了。”叶时飞重复了一遍,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行踪,“就当我是给你打了几年工吧,买了个天大的教训。你这薪水给的也算厚道。”
李行踪神差鬼使地提醒了一句,“黑翼和叶时峥也都知道你做的事了。你……”
叶时飞斜了他一眼,冷冷笑道:“李行踪,你是把自己当宝哥哥了吧?”
叶时飞瞪着李行踪,心里莫名其妙地愤怒起来。不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