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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殷神经质般低喃,然后眼眸里的光愈来愈亮,声线也愈发高昂:“他自然是记得我的。释迦你说,本宫让他娶了我可好?本宫这么些年苟延残喘,可都是靠想着他。”
“……”老男人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嗯?”殷偏头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嫌本宫脏?是不是觉得本宫还想嫁人,很可笑?”
“不!”释迦心中惊痛,唇色发白,被撞击了一般骤然抬头,便撞进她冰寒的眼里。
老男人有一瞬间失去言语……他到底不擅言辞,只能苍白道:“帝姬自然是最尊贵的。”
她意味不明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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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
打更声过,本该万籁俱寂夜眠时,却忽然听得沉重宫门大开,随后便是马蹄踢踏,俊驹嘶鸣,火舌舔舐了天际。
虽有声响却不喧闹,显然是外出的将士入宫。
当朝楼景帝对将士素来体恤,少数得圣心的将军甚至可于皇城策马,入上殿持刀。
可如今夜这般,过了三更还入宫的,着实不曾有过。
手还搭着男人的肩膀,殷转首看窗外。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她突然抿了一个笑来,眼里含了火焰一样跳跃的期待,又不知为何显出几分诡谲。
挥手便让释迦隐于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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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往暗处看了看,确定看不见人影,边开口唤了大宫女:“玉!”
宿在外殿的大宫女听见声音便起了,此时将疑问在心里,急忙招了其余侍女一同走进内室,她上前行礼,其余侍女在门边恭谨候着。
殷听着她们的脚步声,缓缓坐起,“更衣,本宫要去父皇那儿。”
玉一惊,瞬息回过神来,了然的召唤手下侍女去准备服饰,自己上前开了妆奁。
对着珐琅烧蓝缠枝铜镜,殷仔细端详镜中人的相貌,玉取了新进贡的螺子黛,沿着眉线细描,在眉梢处延长,顾盼间立时便多了几分容光潋滟。
梨木雕花妆台上搁着两只细银嵌白玉的长扁匣子,打开来,一只匣子里头有一格格莲花形状的凹槽,乘着脂状口脂,另一只的凹槽是月季的形状,乘着粉状胭脂,芬芳馥郁,鲜妍缤纷,色泽各异。
“帝姬心仪什么色的?上回送来的杏儿殷颜色好得很。”玉手持一柄巧的银刷子问道。
“嗯……杏儿殷?不,还是芙月语吧。”
上了脂粉,玉正想配上飞仙髻,却被殷制止了,“不盘了,简单束着罢。”
殷有一头如云乌发,一大把捧在手里,流滑得似一匹缎子,简简单单挽出流云,换好衣服起身,一袭点缀着玉珠的玉色飞凰鎏金裙,霞色芙蓉纹金丝带,碎花点星纹石薄绡披帛,亭亭玉立,飘渺如仙。
“帝姬当真是好看的紧。”玉笑道。
“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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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前汉白玉石阶。
有铁马金戈的将士肃立阶前,手中火把映红半边三更天。
金銮殿后的幽谧通道。
轿夫步履匆匆而过,华美致的软轿后跟着几名身姿窈窕的侍女,守夜的暗位看到轿子内那人的身份,不言不语放行。
殷帝姬的行宫离金銮殿的距离并不远,绕过回廊宫殿再顺着内道走,耗的时间不多。
直接从内道进入内殿,殷挥退众人,独自匿在金銮殿内的九爪金龙鎏金屏风后头。
退下之前,玉欲言又止。
她总觉得今夜有几分心神不宁,帝姬的神态,不仅仅是期待。
倒像是……有几分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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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很安静,只有烛火噼啪的响动,有品阶的将士几乎都在阶下聚集,偏生安静得过分,训练有素得很。
金銮殿御座上,端坐着黄袍在身的威严中年人。
眉目端正严肃,颊上有着深深的法令纹,发鬓黑浓,显然正值壮年,眼眸若刀,不动声色时自有一番杀伐气度,那是殷的父皇,楼国帝君楼景帝。
隐约有三个人影自玉阶拾级而上,殷施施然站定,只让屏风隐约格挡着自己。
她没做什么遮掩,台上的人自然感觉到她的出现。
楼景帝顺势朝她这边望过来,殷有所感,眉眼一挑,一脸的无所畏惧。
帝王唇角动了动,半阖厉目,神色不自觉带上些宠溺与复杂,任由她去了。
楼景帝身旁的大太监醴酒也看了一眼,作了个揖,一张有些肥嫩的脸颊抖了抖,随后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动声色。
帝皇脾气暴躁,能让帝王完全没有一丝脾气的,从前是文德皇后,如今也就这个帝姬了。
可当初皇后是因为与帝皇青梅竹马,相爱甚笃。
对如今的帝姬……却是亏欠。
醴酒想到已逝的皇后,又想到小时候娇娇嫩嫩如今却喜怒不定的小帝姬,有些唏嘘。
第23章呆萌赴死的侍卫大叔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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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脊背笔挺的三个男人自玉阶拾级而上。
来人已经接近殿前,高矮各不相同,皆是锦衣覆战甲,熠熠隐退月色。
正中那人剑眉蹙似川型,虎目威严,年纪不轻,身量高大,乃是当朝大将军,为楼国征伐数十载的铁血老将。
殷与他十分熟稔,犹记得幼时,宫里被要求习武的皇子们,都没少挨过他的揍。此时看见他一如既往的康健模样,殷顿时安心不少。
左侧一人虽是武将,一身气度倒是卓然,宛若文人。
白袍广袖,勾勒云纹,指间一块水头极好的寒玉扳指,映照跳跃烛光,发间束一只雕竹纹的白玉簪,一双桃花眼,却带了三分森严五分警觉。
正是华国公世子,已逝文德皇后华瑶的胞弟,圣上亲封的三军军师,华含章。
舅舅戴着她送的扳指玉簪,瞧着倒是人模人样的,殷想着,那人却似笑非笑的瞥来一眼,看得殷一僵她这个舅舅的眼神真是愈发厉害了。
许是感觉到华含章转移的视线,右侧那软甲银冠的青年似有所感。
站在明明灭灭的烛火灯光下,青年男人着一身深蓝色锦袍,他一抬首,殷突然觉得呼吸一窒,原主的记忆和情感来得激烈,即使殷并不是原主,也被影响着心绪起伏,有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叫嚣着:“得到他,得到他!”。
那人是萧桓“殷”的执念、囚笼内的阳光、她的闺中情愫、她一生的求而不得。
火光在他眼里跳跃,映衬着眸色,如深夜里月色下,幽幽一汪幽谧的湖水,里头盛开一只艳色的火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她只感觉耳边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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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汉历三百八十一年,外邦入侵,西楼出兵镇压。
云汉历三百八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