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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老者带路,一行人在皇城中自然畅通无阻,很快进了宫内。一路所见,碧瓦飞甍,红墙巍巍,自有一股大气。
几人行至内里,便见众人簇拥之下,一人明黄龙袍,贵不可言。
燕皇
那人剑眉星目,轮廓深刻,这些倒不出奇,难得的是他眉目之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难言的尊贵傲岸之意,便是人群之中,也必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此人正是当朝天子萧濯,十八岁登基,至今已有十年,在位期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确是一位极有作为的君主,颇有太祖之风。
两方见面,自然由国师互相引见。当世玄门地位崇高,上玄宗又是玄门之首,就是九五之尊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但萧濯毕竟不同常人,尊敬之余,又不失天子气度,就是元衡之这几个亲传弟子也不由高看几眼。
作为皇帝,早有人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禀告了萧濯,他叹道:“荣安自小被朕这个做哥哥的宠坏了,这才养成了如今这副刁蛮的性子,朕这便让她给几位仙师赔罪,”
荣安公主是萧濯一母同胞的幼妹,从小就被太后眼珠子似的养着,但有所求,无所不应,简直是宠上了天去,除了自个儿的皇帝哥哥以外,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太后一怒,她撒个娇痴缠半晌也就消了气,从小到大真是半点的亏都没吃过。
现在让她赔罪,心里真是一万个不情愿,只是她也知道自己皇兄言出必行,说出的话再无半分更改余地,只得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只是荣安公主的这番做派不让元衡之等人心中不满。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如今道个歉还是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架子端的高高的,倒像别人上赶着求她似的。
荣安公主的这套对付其他人还真没什么,毕竟她是一国公主,皇帝胞妹,其他人只能生受着,公主给你道歉过了,你要还不满就是藐视皇家,这罪名足够喝一壶的了。可元衡之几人是谁,那是修真界中毫无疑问的天之骄子,走到哪也都是被人捧着的存在,就是面上不显,心里着实也是有一股傲气在的。
但他们到底是大宗子弟,自有气度,也不屑的和一个凡人小姑娘计较,加之萧濯为人襟怀疏朗,英才雄略,让人结交之心顿起,也就不好不给荣安公主面子。
萧濯的想法就更不难猜了,正因为他是个英明君主,才更要为大燕计。当今之世,皇族若想坐稳江山,背后必然少不了修真宗门的影子。上玄宗是首屈一指的大宗,地位崇高,元衡之几人又是亲传,和他们交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萧濯毕竟是一国之君,若是刻意讨好,反倒落了下乘,人家也不一定瞧得上眼;倒不如显出自己的气度,同时又以礼相待来得好。
双方既然都有结交的心思,那事情就好办了。
一番交谈下来,去掉了开始的生疏,气氛不觉热络起来。荣安公主早就离开了,萧濯想的也清楚,以自家妹子的那个性子,再待下去也不知要惹出多少事来,反倒闹心,还不如早早的让她告退,也得多生是非。
没多久,双方就熟悉起来,萧濯和元衡之尤其投缘,不过这也难怪,何简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顾绮年虽说聪慧通透,但到底是个女子,很多事情上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而柳盈风也是个内敛的性子,这么一看,萧元二人互相欣赏也就不出奇了。
说到兴起,萧濯吩咐宫人在御花园中摆宴,此时正是金秋,桂花飘香的季节,宫中特制的桂花酿也呈了上来。
萧濯笑道:“这桂花酿清甜香醇,后劲也不甚大,倒是不妨多饮几杯。”
四人一尝,果然是好酒,就是修真之人不重口腹之欲也忍不住又喝了几杯。喝到一半,元衡之陡然想起昔年清霄酒醉之事,心中复杂难言,面上不觉也带出几分来。
萧濯恰好瞧见,问道:“可是这酒有何异常?”
元衡之手指一顿,极细微的痉挛了几下,随即掩饰般的摇了摇头:“这酒并无异常,只是想起衡之离宗日久,身为弟子却不能侍奉师尊座下,不心中惭愧。”
“哦?”萧濯言道,“相必令师定是位品行高洁,道法深的大能。”
国师一直在旁边作陪,此时听见萧濯之言,面上露出慨叹之色:“陛下却是不知,昔年老道也曾有幸见过元道友之师清霄真君一面,真君风采,至今不忘,实则再无第二人可堪比肩。”
萧濯听得此言,不由神往:“国师如此说来,倒让朕也好奇起来。”
元衡之掩去异色,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恐怕陛下要失望了,家师向来深居简出,陛下又坐镇龙庭,两下相加,怕是不易得见。”
他又转向国师,问道:“不知国师何时见过家师?”
其他三人也不觉有些好奇,就是他们作为师侄,入门以来也不曾见过清霄几面,如今这在他们眼中出身一般,资质平平的老者竟说有过一面之缘,如何不让他们惊讶。
国师笑道:“几位虽然修为不凡,但毕竟年纪尚轻,对上一辈之事不甚了解也属正常。”
他捋了捋长须,目中露出神往之色:“两百多年前,老道随师门前往小寒山秘境参加试炼,有幸见到真君,当时五宗弟子齐聚,是何等的盛况,其中出色者不知凡几,即便如此,堪与真君相提并论的也唯有天微派温行真君。这二位并称玄门双璧,乃是修真界千年来最惊才绝艳的人物,在老道这一辈,当真是无人不晓。
何简,顾绮年与柳盈风听得心驰神往,不由在心底勾勒出昔年盛况,元衡之却悄悄握紧双拳,只觉不忿,温行的名字凭什么就能与师尊出现在一处,旁人谈起,都觉美玉辉映,亲密和谐,而自己,永远只能作为附带出现,仿佛师尊是遥不可及的天边明月。
如此一想,滋生出的嫉妒就像一根藤蔓紧紧勒住他的心脏,酸涩难言。
只是他到底颇有城府,心中所想面上半点不显,与诸人互相谈笑,一顿饭吃下来,表面上倒是宾主尽欢,没有丝毫不悦。
萧濯顺势请四人留下游玩,左右也无急事,四人便欣然应下。
其间荣安公主数次前来挑衅,她倒是认准了元衡之,一通胡搅蛮缠的功夫都用了出来。元衡之不好与她计较,干脆不理不睬,冷漠以对,谁知荣安半点不管,偏揪住他不放。
知女莫若母,荣安公主的心思,太后是瞧得清清楚楚。
太后将荣安召去,仔细盯着女儿:“你告诉母后,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位元仙师?”
荣安一听,面上飞红一片,娇嗔道:“母后你在说什么,女儿怎么会喜欢上那么个又冷又硬石头般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