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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恒直接就已经站起身来,踏步半步要来救她,生怕祁封一怒之下将她伤到。
祁封看着她,晴琛当然知道哪杯有毒哪杯无毒,事先已经跟她打好了招呼了。
祁封转头看向已经站起身的段恒,“陛下,郡主献酒于臣,臣自然无法拒绝,可您当真……不会反悔吗?”
诸人看向段恒,几位老臣面上殷切,恨不得替段恒回答了。
段恒和他对视,久久不答,他看向晴琛,晴琛却没看任何人,而是默默盯着酒。
袖中双手紧握,他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当然不会后悔让祁封死,可是……可是祁封话中之意,却让他极为不安。
他一直犹豫,杀伐果断的帝王,也有无法下定决心的事,他没办法开口。
“您不说话,臣便当您默认了。”祁封转回神色,淡淡道。
他含笑看着晴琛,“郡主,我想来想去,却不知该选哪杯好,这样吧,郡主闭上眼,待我换换位置,然后郡主再选一杯,剩下那杯,自然是我的了。”
他用的是“我”,晴琛看着他含笑的脸,缓缓闭上眼。
“不行!”段恒方才还在犹豫,如今却是反对,夕儿若是喝了毒酒怎么办?
“换吧。”她闭着眸,却紧接着淡淡道。
段恒抿唇,知道她生气了,心里紧的发慌。
正要不管不顾,却见祁封一笑,拿起两杯酒一饮而尽!
所有人呆住了,段恒也松了口气。
晴琛蹙眉,在烟尘的惊叫中睁开眼,看着祁封淡然的模样。
他缓缓将酒杯倒转过来,滴涓不剩。
轻笑一声,“如你所愿。”
晴琛看着那两个酒杯,又去看他,不甚明白,她与祁封相见不过三五回罢了,真正亲密接触也就是廊桥下那一次,她还想要杀他,她实在理解不来这人这幅模样,若换做了她,自然要将任何威胁自己的人铲除干净的。
“不是说好一人一杯?”她轻声问,眉目带着些微疑惑。
“郡主说的一人一杯,让我选择。可我实在不知选择哪一杯,若你喝了毒酒,如何是好?”
他轻笑道。
晴琛不信他会这么好,“你何必担心这个,即便我喝了毒酒,也或许有解药,我既然敢说这样的话,自然是有把握的。”
他轻轻摇头,“我知道,但我不敢赌。不敢赌任何一丝万一,那是你,不是旁人。”
晴琛却轻笑一声,“可笑,你如今的身份,不过一杯酒罢了,不想喝便不喝,何必这样做?”
“咳咳……”祁封咳嗽两声,嘴角落下血丝来,一缕一缕发黑,没个尽头。
身后的心腹“扑通”跪了地,颤抖着手将他扶住,“王爷!”声音里带着哽咽。
“你不是想我死?我也不知为个什么,偏想如你的意,让你欢喜。你,你有没有欢喜一点?”他说到最后,一张脸青青白白,喘息着问。
“看着生命在眼前死去,我为何要欢喜?”晴琛反问,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立场不同所以要杀的人,没有厌恶,也没有喜爱。
“你给的酒,我如何舍得……舍得推掉。更何况,还是献酒,献酒啊……”他低低的笑。
段恒上前几步,“夕儿,别看他!”
胡须花白的老臣站起身来,“刀斧手何在?!”
祁封都已经奄奄一息了,这些人反而还投鼠忌器,可见他有多厉害。
殿中事先埋伏的冲将出来,围困着三人。
祁封只是看着她,抬手伸向她,“能不能,能不能最后陪陪我?”
晴琛看了看,缓缓将手搭了上去。
那心腹一声呼哨,只见几道黑影闪出,转眼面前几人竟就没了踪影。
“夕儿!”段恒一惊,冲过来只有女子坐过的团垫。
……
“我自十五起,便老是盗梦。梦里有个女子,脾气不好,爱花银子,看似随心随意,没心没肺的。”
他哑着嗓子在皇城鼓楼顶上说着,勉强支撑着坐着,斜斜的尽力不碰到她。
晴琛怀里抱着一盘子奶提,一口一个吃的畅快,顺带听他讲。这是那会儿从宫里离开,他顺道给她带上的。
“可我欢喜,见她便要忍不住笑,我便想,这估摸着是我前生的爱人,给我下了咒了,要我不能忘了她,不能相负的。”
她将吃完的一小串茎梗扔了,又拔了新的来吃。
“我就等啊等,等了许多年。”
“你不要以为她不好,其实她好得不得了。她脾气不好,但是爱娇,而且好养活,从不挑食的,给什么都吃得香,就是得细心些做。爱花银子也好,总是买些好吃好喝的,这样的姑娘不吃亏的,也爱给我买,一个世界,她待我最好,只待我好。”
“她看着冷漠,其实不是,只是害羞罢了。放一个人在心里,便故意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晓,也不说,但默默做了很多。可我心疼的很,闷在心里头多难受,我想,她约么是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所以不太适应心里头有人了。”
“她真好。”他痴痴一笑总结,面上竟然带了憨厚的傻气。
晴琛一顿,祁封已经忍不住倒在了她肩上,他抽搐着,声色里带着懊悔。
“但我怎么没早认出来呢?怎么没早些呢?错过了,错过了……”
“你认错人了。”她终于回了一句,清清淡淡,没什么情绪。
“你我只是立场不同,所以我要杀你,没别的。”她想了想,还是解释。
“嗯……我知道。出宫吧,我安排好了一切,你可以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我那时见你,心里便想,这姑娘心里有世界,她不爱皇宫,她讨厌我。”
“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便是委屈起来了,伤了你,我追悔莫及,如今,如今这命,都赔给你。”
“不必,你我各自责任立场,站在你的这一面,你从未做错过什么。”祁封走到这一步,代表的不仅是他自己,更是无数身后人的生命,除了死和成功,他没有第三条路。
“……天,天凉了,我不耽搁你了,待会你该着凉了,走吧,我唯愿,你福寿安康,一生……和乐。”
他便是死前,也用了最后的力气,使自己远离她,毕竟她如此羸弱,压痛了如何是好。
“砰”不轻不重的声响,他砸在了身后的房顶上。
晴琛侧首,看着对方不甚扯开的衣襟,那里隐约冒出的金光和半个字。
跟着满天炸裂之声,一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