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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又忍不住藏了藏脚,打从进宫她才发现,原来大家的脚都是天足,并不会像她的家乡一样,一到四五岁的年纪,都会将脚折起来,裹成小小的样子。
小小声的回:“不是。”
卫有期怔了一瞬,莫不是后天受伤了?
亲热的坐在她身边,柔声道:“我的名声你也知道,在岐黄一道上,略有些成就,若你不嫌弃,给我看看可好?”
罗庶妃的脸瞬间红透了,一双眼眸水波盈盈的,若福晋不是女子,她怕不是要大叫登徒子了,哪有看别人脚的道理,这也太羞人了。
卫有期笑吟吟的望着她,柔声道:“羞什么,谁还没个病痛的,不妨事。”如此劝了几句,罗庶妃在宫中鲜少有人如此待她,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又带着笑道:“妾那里的女儿,在未长成的时候,就会在邻家寻了好手,将一双脚用布条子紧紧的裹起来,务必纤细好看。”
说着说着,罗庶妃羞涩的别开脸,挥退伺候的人,轻声将缠足的过程告知。
卫有期有些怔忡,她从来不曾接触过这些,也不曾见过,因此格外的震惊,当下就牵着她的手道:“苦了你了,女子合该做自己,缠足讨好别人算是什么事,将唯一反抗的机会也丢失了。”
跟罗庶妃分开之后,卫有期还有些不敢置信,回到小院之后,开始集这方面的资料,做深层研究。
当看到《女儿经》有言:“为什事,裹了足?不是好看如弓曲,恐她轻走出房门,千缠万裹来拘束!”
“莲中花更好,云里月常新。”
“第一娇娃,金莲最佳,看凤头一对堪夸,新笋脱瓣,月生芽,尖瘦帮柔绣满花。”
许多赞赏的诗句,令老祖有些震惊非常,此等陋习,早该禁了才是。
等查到资料说是前朝已经禁了,还来不及笑,就看到下一句,康熙八年的时候再次开禁。
而此风在禁了又开的情况下,愈演愈烈,如今许多贵族女子也开始缠脚,只不过还没传到她的眼皮子底下。
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嫔妃、皇子福晋、命妇等,这其中还未见有缠足的。
这才明白,为什么平日看到有些女子走路的时候,格外的扭扭捏捏,让人看着不大舒坦。
从未关注过此事的卫有期,心中震怒,想到学院更是心中一紧,此等约定俗成的事情,她真怕自己一个疏忽,就害的许多学院女子也跟着受苦。
赶紧遣人叫了学院院长过来,询问相关事宜。
院长叶志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子,头发梳的妥帖,唇角挂着亲和的笑容,见了她就行礼,两人寒暄一阵,卫有期才切入正题问询:“我听闻如今裹足之风越加严重,不知学院可有受波及?”
叶志清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福晋不来寻,我也是要来说的,如今略有些苗头,许多家长来旁敲侧击的询问,若是裹足,还能不能进商会学院读书。”
好好的一双脚,非得弄成尖尖的残疾,让人无法理解。
卫有期敲了敲桌子,沉吟道:“若有人来问,你就如实的告诉她,若发现女儿有缠足,连着父母家人一道开除,永不录用。”
叶志清欲言又止,就听卫有期又说道:“你放心,公告马上会下达商会,到时候大家会看到的。”
她这才欣慰的点头,跟着会长,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她的很多看法都很有前瞻性,当时还不显,五年前福晋做的一些决定,他们不大理解,可放在十年后,却觉得契合极了。
只有女子自己才能深切的感受到,裹足对于女子的迫害,偏偏许多女子又是被女子无才便是德养大的,自然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毫无自己的想法。
两人又一起谈了以后的发展,这才分开,遣玉钗送了她回去,卫有期静坐半晌,突然有些气馁,这个朝代的毒瘤太多了,她打算缓缓的治疗,显然是不达标的。
许多人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很难去改变。
前些日子听了一个故事,仔细想来,也有些悲哀。
一个女子嫁给了酗酒的丈夫,每每醉酒就爱打她,别人劝她和离就算了,她又反过来骂:“只要我顺从些,他就打的轻些,说到底,还是我不够顺从,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如此几次下来,谁还肯管她闲事。
卫有期轻轻的叹口气,这些事,又何尝不是拦在她头上的一条虎,不把这虎杀了,她想要谋求后事,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晚间胤回来,安抚的看着她,笑道:“昨日里路过一家店,好不容易不是商会开得,从里面淘换了几样新鲜物件,拿来给你玩玩。”
卫有期打起神,接过他手中的锦盒,红色描漆的锦盒,上面镶嵌着白玉兰,做工致巧妙,还挺好看的。
打开里面是一个怀表,跟浮夸的西洋风不同,显得内敛含蓄很多,她喜欢缠枝杜若,里面的装饰也是缠枝杜若,非常素雅的浅淡绿色,特别趁夏日,瞧着很清爽。
她一眼就相中这个,拿到手里稀罕的不成,亲自系在衣襟上,笑道:“这几日心情有些不大好,难为你想着,可算是开怀了。”
胤轻笑:“你喜欢就成,夫妻之间不必多礼。”
他的目光,如同夏日里含露的荷,带着幽香与阵阵清凉。
卫有期心中慰贴,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尽数讲了,才笑道:“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在。”
确实如此,大家都绷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没过几日的功夫,就听说陈氏死了,妃嫔严禁自戕,她也是了大工夫,营造出一种自然死亡的想象。
等十七得到消息,整个人都木了。
他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念之差,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葬送额娘的性命。
年幼的他,万万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而此时,他才真正的见识到人间艰辛,之前的时候,众人都想着,卫有期是个念旧的人,陈氏蹦那么久,若是换了暴脾气,早就一巴掌呼死她了,哪里容的下她一蹦再蹦。
等陈氏前头咽气,后头传出消息,所有的黑暗都冲着他一涌而来。
十七有些茫然,不许他进内城去,在外城他一个满人孩子,初始无人敢欺,慢慢的,总会有一些厉害的,暗地里下手。
卫有期知道这情形,心中也是一声叹息,她打小疼爱的一个孩子,此时正在受苦,还是因她而来。
可他们之间是有死仇在的,容不得她对幼崽心软。
这一次是幸好没事,若是她晚了一刻,胤说不得有性命之忧,到时候谁又会对她心软。
陈氏的死,让此事告一段落,而接下来,不用卫有期下手,陈家就被挤兑的出了京城,回老家务农去了。
卫有期回思绪,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