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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不要命似的作践自己的身子,对于这个,夏思知道她也肯定是有无奈的,可是这样不配合也让他这个无偿帮助人的大夫很是挫败无力。
上官绣指了指屋子里唯一的一个破烂柜子,口中已经要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夏思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拉开了,里面放着一件崭新暗蓝色的水波绸衣裳,这样破败的屋子里竟然能有这样价值的衣服,令夏思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夏思看着上官绣,上官绣微微点点头,于是夏思把衣裳拿了过去。
上官绣一碰到这件衣裳就紧紧地攥在手里,眼睛一闭,泪珠子就成串地滚了下来,接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剪子,苍白的手颤抖着,却最终无力地放下。
夏思看着倒是有些触动了,这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性格不是他所喜欢的那种,但是能让他一直帮她到现在,一部分是因为同为邻居的情分,另一部分就是这个女子在柔弱之间所展现的坚韧。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带着失望和绝望。
上官绣即使是夏思帮着她,也很少看见她表现出明显的感激,喜悦什么的就更是难见了,总让人感觉淡淡的,有点疏离,弄得夏思面对她的时候都有些讪讪地,除了看病很少和她怎么接触。
一个这样的女孩子,突然的哭泣,是很能打动人的。
上官绣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原先夏思给她治病所养出来的那点红色在她的脸上褪得干干净净,灰白的颜色笼罩了她,让她本来的容貌几乎辨认不出来,显得衰老如枯叶,近乎丑陋。
上官绣抚着衣裳,低低地问道:“夏大夫,你说,什么算是对一个人好?”
夏思没想到她问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怔愣,再看她手中拿着的明显是男子样式的衣服,不是她那个哥哥的,就是什么情郎的,两方面都不是他可以轻易开口评论的,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呃,这个……”
所幸上官绣也不要他什么回答,只是伸出自己苍白的手,她用这双手,穿了无数的针线,扎了无数的血泡,甚至,彻夜干了无数的粗活。
所有的抱怨与委屈含在口中,却终于无法诉诸口端。
上官绣久久地盯着这件衣裳,眼神中的复杂让夏思不自在地偏过头,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置喙的。
她所有认为的好就是拼了命去给他钱,给他做针线,当这些都成为多余,当她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多余和污点,是不是,死了,才是对他最大的好?
她知道他已经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从他不再回家这一点就已经很明显,她知道他身边已经有红袖添香,明媚如花,因为她就在那间屋外,听他和晓风颠倒缠绵,在他们事后,烧水,端水。
很少有清白人家的女子愿意去那里干活,于是她去了,为了给他赚那些对于他而言已经无关痛痒的小钱。
她什么可怨恨上官继的,毕竟这些都是她自愿的。
可是眼泪这种东西,还是不能自已地流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
与眼泪一同流下的,是她口中艳红色的血。
夏思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手腕上,只是那么一搭,就已经知道无力回天了。
上官绣松开了攥着衣服的手,用最后的力气推向夏思,夏思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了然:“你想让我把这衣服交给谁?”
“不,”上官绣一边说一边吐血:“夏大夫,你,你起它,不要,不要……”
她的话断断续续地,眼神里透出浅浅的悲伤和哀恸。
夏思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的她的脸色,上官绣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红光似的东西,这就是回光返照了,道:“好吧,这件衣裳我一定为你好。”
上官绣的眼里闪烁着最后的光,略略一点头,眼睛似乎是最后般希望似的投向门口,手指却缓缓放松了。
人死如灯灭,手指一松便再无什么可以抓住的了,却最终心意难平,死不瞑目。
夏思见惯生死,一时间也有些黯然,伸出手就要合上上官绣的眼睛,却猛然间听得一声怒喝:“你在做什么?”
夏思一回头,上官继横眉怒目地看着他,目光里不仅有愤怒,更加有嫌恶猜疑。
夏思整出个端肃的表情,想要皱眉,看看身子还没凉透的上官绣却也有些不忍,道:“你是谁?”
上官继上前一步,看见睁着眼睛的上官绣,显然是已经死了,一时间仿佛被重锤愣头敲了一下,愕然不已,想过她的死已经不少次了,却没想过就这样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夏思看着上官继的反应,约摸已经能够猜出这就是上官绣为之心心念念的哥哥了,一时间隐约有些不齿。
以他这个年纪就所达到的医术造诣,能在斐休身边拥有那般的地位,称一句天才并不过分,他也不是那等死心眼的读死书的人,眼睛脑子都是极为好使的,如何看不出上官继虽是错愕惊慌,但是几乎看不出哀伤,甚至有一分释然。
估计是嫌弃这个妹妹已久了吧。
他原来看上官绣的家境,只以为她的哥哥该是穷得要乞讨了,才让妹妹过成如此模样,没想到人家光光亮亮地往这小破屋子前一站,官老爷的气派都要出来了,上官绣临终以前,他摸着她的脉一看,就知道是即将将养好之时骤然亏损心力,加上时令所感,本来就是最虚弱之际,一下子来势汹汹,令他也回天无力。
上官绣的死,跟她的哥哥绝对存在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上官继一下子拉住夏思的衣领:“你是谁?和我妹妹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夏思惊异地看着这人非同寻常的脑回路,他一个大夫,手上的力气非常有限,自然不能上官继相比,倒是跟着上官继过来的伙计道:“大人,这是给上官小姐医治的大夫。”
夏思力地挣脱上官继的桎梏,咳嗽了两声,听着伙计的话,两个人的神色同时不好起来。
夏思想,你能被称为什么“大人”,却如此对待自己的妹妹,这可实在有些混账了。
而上官继则以为,你虽然是大夫,却和上官绣关系不清不楚地待了这许久,更加上上官绣竟然死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这个庸医害人?
上官继冷笑地看着夏思,口中对着伙计道:“去报官去,我倒是要看看,这青天白日,天子脚下,我妹妹如何能不明不白地惨死家中。”又对着夏思道:“这当中的事情,我定要弄个分明。”
分明?夏思愣了一下,被这个人的脸皮简直要惊呆了,他一片好心,上官绣自己作践自己的身子,活脱脱地把自己的身子作践死了,这可怎么能够更分明?
夏思怒极反笑,指着这间破屋子道:“你跟我讲什么分明不分明?这样的屋子,这样的条件,你一个上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