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他在顾望舒说完的时候就立即回神,将顾望舒从怀中推开,因为推的太急,让顾望舒差点跌倒在地。
裴行云沉默下来。
顾望舒稳住身形,低头看了看之前被裴行云抓着的手腕,果不其然的肿了一圈。
他的肤色较之一般人的,非常白,白的犹如无暇的冰雪一样,而且还特别容易留下淤痕,又不太好恢复,这手腕,估计,没个几天是恢复不好的……他脸上被尉迟薇薇刮到的伤痕之所以会那么恐怖,估计也是这个缘故。
见裴行云一直不说话,只是脸色阴沉的看着他,顾望舒皱了皱眉,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也没想到四皇子府会发来请帖,我并不知道发帖的人是尉迟薇薇……大哥,尉迟公子他马上就要和公主大婚了,小舒有自知之明,断然不会与他再做过多纠缠,还请大哥多信任我一些。”
、030:冲动
顾望舒说完之后,裴沐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从树下走了出去,漆黑的眼眸依旧阴晴不定,但那份阴晴不定,在触及顾望舒面颊上的伤口的时候蓦然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捏着顾望舒的下颚,看到的正好是没有伤的那一面,直到此时,才看到那个看上去非常狰狞的伤口。
他猛地向前,到顾望舒身边,又一次抬起顾望舒的脸,这一次,却是仔细的端详着他的伤口:“谁做的?”
语气森寒而带着满满的煞气。
一股阴寒的气息袭来,这是裴行云常年在沙场形成,而顾望舒却从未接触过的……杀气!
裴行云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姿势,但顾望舒却不喜欢,裴行云力道也不大,他就偏过头,半掩着脸:
“没有谁,是我自己不小心挂到的。”
裴行云拧着眉,狠狠的瞪着他,为他的不识好歹,正在这时,张妈搬的救兵福伯到了。
福伯恭敬的站在院子门口道:“小少夫人的脸似乎有些发炎,将军不如让他先去休息,老夫先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裴行云点了点头,甩袖而去。
顾望舒朝着福伯感激一笑:“多谢福伯,麻烦你了。”
福伯摇了摇头,又打量了下顾望舒的脸:“我将军府的人,可不是随便让外人欺负的,小少夫人若是受了委屈,直说就好。”
顾望舒心底升起几分暖意,他是被到将军府的,但到将军之后,却与之前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裴沐风虽然死了,但他的深情,却还残留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他是名不副实的将军府内府主人,但是将军府,除了裴行云偶尔用有色眼光看他之外,其他人竟都是非常用心的照顾他,爱护他的。
特别是书旗和这位福伯。
这一生,他已经爱过尉迟未然,他也拥有裴沐风那样的深情,他该知足了,就算日后,一直这样过下去,也非常的不错。
不知不觉中,顾望舒对将军府的归属感又强了几分。
“没有人让我受委屈,福伯你去看看大夫有没有到,让书旗来照顾我就好。”
“嗯,老朽告退。”
裴行云却不是个好说话的。
自幼长在军中,他的脾气其实是又臭又硬,虽然智慧谋略不缺,但那只针对在战场上,他现在手握重兵,整个天朝中,即使皇帝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虽然他表面上没有倾向任何一名皇子,但是,打心底却很佩服六皇子,对诸位皇子,也就会给六皇子和他弟弟裴沐风喜欢的七皇子一点面子,对其他皇子,就只有表面上的尊重了。
四皇子为人懒散的,虽然本事也不错,但却太过风流花心,心用不上正道,便只能选择交好的兄弟站队,与他交好的,正好就是六皇子。
所以虽然裴行云没太把四皇子看在眼中,但也没当外人。
裴行云骑着自己的神驹宝马直接到了平安王府。
正好,六皇子赫连明昭也没离开。
四皇子赫连明青在接到裴行云来的消息的时候,微微的惊愕了下:“那个煞星,怎么会想起来来我这里?”他怀疑的目光落在赫连明昭身上,认为裴行云十有八九是来找赫连明昭的。
赫连明昭俊美冷漠的脸上波澜不惊,然而,想起之前来时碰到的那个相貌出色气质清冷的哥儿脸上的伤痕时,他的眸底却是沉淀了些许奇异的色彩。
他想,他大概知道裴行云为何而来,不过,他没有开口,只是淡定从容,优雅而尊贵的喝着自己的茶。
四皇子见自家六弟没反应,当下便知道,这事可能与自家六弟无关,只得让人请裴行云进来。
裴行云铁青的脸色在看到赫连明昭的时候,稍稍的缓了缓:“末将见过六爷,见过四爷。”
四皇子赫连明青摇头,立即让他起来,让下人上了茶之后,才打量着来者不善的裴行云挑眉道:“不知裴将军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裴行云的目光落到赫连明昭身上,有几分狼狈,直到这一刻,他才清醒过来,他就这样为了顾望舒脸上的伤,跑到四皇子府上来,实在有些冒失。
不过,一想到他将军府上的人在这里受了委屈,他的目光便坚定了几分,缓声道:“今日,弟妹来平安王府,着实是打搅了四皇子。”
虽然顾望舒是改嫁到他将军府的,但顾望舒是他弟弟心头肉那是事实,那个人是他弟弟用生命去爱的,他弟弟虽然不在世了,但也容不得别人欺凌他。
“呃……裴夫人来过?这个,小王还真是不知……”
裴行云目光森寒,非常不善的瞪着四皇子,连赫连明昭在一旁也顾不上了,直接开口道:“末将是来道歉的……想必弟妹他一定是因为在府上犯了错,才会被体罚。舍弟去世的早,弟妹无人教导,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嘴上说是自己的错,但他那咄咄逼人的姿态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这下,四皇子完全懂他的意思。
感情是裴将军前段时间为他弟弟娶的那个夫人,在他平安王府受了委屈,裴将军来讨说法的。
裴行云手握重兵,还是他所依靠的六皇子最亲近的朋友,他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姬妾,就与裴行云闹翻,当即便道:“这却是我平安王府招待不周了……此事小王之前还真不知,不如待小王去问清楚了,再给裴将军一个答复?”
“哼。”裴行云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四皇子看着,心中暗道,不少人说裴行云逼迫尉迟家少夫人改嫁不是因为他那病秧子弟弟的心愿,而是因为他与那尉迟家少夫人早就互生情意,暗通款曲,如今看这裴行云护那哥儿的态度,这传言倒像是真的。
、031:护短
没一会儿,事情的真相就弄明白了。
四皇子府上的管家在四皇子赫连明青耳边嘀咕了一阵,赫连明青的面色便也有些阴晴不定起来,待听完管家所说,赫连明青的双眉已经紧紧的皱到了一起。
挥退管家之后,赫连明青笑着站了起来:“裴将军,非常抱歉,今日着实是府上贱妾招待不周,小王会教训她的……小王已差下人送了补药送到贵府,希望裴夫人能早日康复。”
作为一个皇子,他愿意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给裴行云面子了。
裴行云看了看赫连明昭,神色间虽然有些不满,但却点了点头:“如此,就多谢四皇子了。”
四皇子微不可查的呼了口气,继而大笑道:“这有何好谢,是小王理所应当的……来的好不如来得巧,裴将军,不如留下来与六弟我们三人共饮一杯?”
裴行云摇头:“府上还有诸多事物要处理,末将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离去了。
四皇子让管家去送客,自己坐回木椅上,灌了口茶才道:“这裴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物,不必动手,单单是那煞气,就让人惊心动魄了。”
赫连明昭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可是尉迟家的那个小姐做的?”
他问的,也是顾望舒脸上的伤。
四皇子怔了下,点了点头:“是……那贱妾我自会罚他……不过,那裴夫人,裴将军护他还说的过去,怎么六弟你……”
赫连明昭起身,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道:“小七喜欢他。”
四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连他家六弟都那么关心那个哥儿。
他心底的念头转了一转,暗下决心回头让四王妃好好教教尉迟薇薇礼数,免得她再得罪人,还连累他……不过,这么一闹,倒是让他也对未曾谋面的顾望舒升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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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云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顾望舒脸上的伤,已被大夫看过,也涂了药,但因为发炎的缘故,看上去还有些红肿可怕。
裴行云原本对顾望舒的怒气早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反而很是气恼四皇子府和尉迟薇薇,他拧着眉头,语气不善的问着大夫:“他脸上可会留下疤痕?”
“只要妥善处理,应该不会……”
“什么叫应该不会?”
裴行云一双厉眸中满是凶恶之色:“你怎么给人治病的?平日治病都是应该应该的么?”
可怜的大夫被吓了一头冷汗,磕磕巴巴的告饶,说一定不会留下疤痕裴行云才放了他。
放他的时候,还恶狠狠的说:“这可是你说不会留下疤痕的,若是日后有了疤痕,本将军拆了你的医馆。”
那大夫泪流满面,捣头如蒜,待裴行云让他离开的时候,便拔腿就跑,仿若身后有恶鬼追逐一样。
福伯如幽灵一般站在裴行云身后,淡淡道:“将军失控了。”
裴行云的身子僵硬了下,父母离世,弟弟也没了,整个将军府能让他刮目相看,另眼相待的也只有福伯了,而今,能够劝得动他的,依旧是只有福伯。
“小少夫人年纪小,能够如此安分不惹是生非,不骄纵跋扈,已经很好了,将军还请多信任他一些。”
裴行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看着这位唯一留在世上的长辈眼中那殷切而真诚的关怀,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便只是点了点头。
福伯见此笑了:“将军去看看小少夫人吧,之前将军那么生气,想必小少夫人也非常害怕。”
裴行云深深的吐了口气:“好。”
他匆匆的赶往顾望舒那里,不知自家忠仆心中想的却是,顾望舒无缘与小少爷相守,但若能得到将军倾情,也是好事一桩……裴行云看上去也不是很讨厌顾望舒,照目前这形势看,福伯还是很看好裴行云和顾望舒的。
原本是裴子离的房间,如今顾望舒住进去有了很大的改变,没了以前的清隽文雅,却多了几分静谧温馨。
因顾望舒不是女人,是个哥儿的缘故,裴行云也很少想到男女大防,见门开着,直直的就走了进去,见书旗在服侍顾望舒喝水,没人注意到他,还重重的咳了两声以昭示自己的到来。
这将书旗和顾望舒都吓了一跳,待两人抬首看到是他,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大哥。”
顾望舒没忘记他之前的怒气,便放低了姿态,尽量不去惹裴行云。
裴行云却是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端详着顾望舒的面容,看了几眼之后又退几步道:“福伯说让我过来看看你。”
言下之意是……绝不是他想来的,是福伯让他来的。
顾望舒了然的点了点头,福伯的确对他很好,他对此很感激。
“你……你还疼么?”
以往他血战沙场,不知道见了多少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他从来没放在心上,但如今见冰雪雕成的瓷娃娃一样精美的顾望舒,脸上出现一个小小的疤痕就觉得碍眼不已。
顾望舒没想到裴行云会这么问,怔了下,才抬首缓缓微笑开来道:“不疼了,多谢大哥担心。”
其实……裴行云的心地,还是不错的。
他那笑容让裴行云看的有些别扭,便又退开一些:“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