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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大的矛盾,一方面觉得自己身为妙龄少女,虽常年扮作男儿,到底不曾完全掩去女子应有的娇态,恐怕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不服不行;一方面又苦恼,自己偶尔不经意的自然流露叫他人瞧见了,难令人生出误会,认为她袁少安这个岁数还不说亲娶妻,还常常是那般娘里娘气的姿态,是否当真染上了传说中城里人时下流行的断袖之癖……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了片刻。秋月给鱼钩上饵完毕,往前挪了挪,抓着鱼竿使劲朝前一甩,鱼线却是没能甩出多远,只在离岸边一小段距离沉下去。
少安见状,眯起眼睛好笑道:“哟呵,人是瘦了,可惜力气也没了,今后干不动农活看你怎么嫁出去!”
本就为此颇不甘心的秋月被身后人的取笑激起好胜心,抽回鱼竿用力再甩一次,很遗憾的,也没甩出远去。这等境况叫她一向心高气傲的耿家二姑娘如何下得台去,便板起脸迁怒起身后那人,
“死娘娘腔吵吵嚷嚷的,本姑娘都没心思钓鱼了!”说完了,撇撇嘴接着道:“还有,本姑娘要嫁,也不会嫁给要干农活的人家!这两年都不晓得多少好人家找了媒婆来耿家说亲呢!”
“哟哟哟!”少安嫌弃地摇头,认为很有戳穿这女人厚脸皮的必要:“拉倒吧!人家请人来说媒的,十个有九个是看你长得一副好生养的福相吧,难不成是看上你的美貌?哈哈哈!”
少安自顾挖苦完了,倒还有些良心,见人家姑娘半天甩不出去鱼线累得面色发红,呃,实则是被她气得憋红,上前去一把抢过鱼竿,回来,瞅了瞅尚且稳妥的鱼饵,转身往上游方向迈步,边走边数落,
“不会钓就不会钓,说句实话肥肉能长回来呀?死鸭子嘴硬!大晌午的来钓鱼,还挑了人家洗衣的地儿,能钓上只破鞋都算你运气……”
这般说着,少安踩着一片足膝高的草丛挪了十几步远,一挥手,杆子甩出去,鱼线的尽头那勾着的鱼饵猛地扎进河中央,看起来真有那么些架势。做完这些动作,少安难又对自己佩服起来,扬眉得意道,
“瞧见没,这才叫钓鱼!你那甩个翻圈的杆,实在是太外行了,抽得我疼死!不会钓还非装,自个儿跑来钓鱼要是一个失足栽进河里被水鬼拖走你再瘦也没用!”
那边秋月听着她神神叨叨喋喋不休的嘴贱,气得弯腰拾起地上那只破草鞋,一把砸过去,狠声骂,
“闭嘴啦死娘娘腔!臭杀猪的!你以为人家愿意大白天的一个人跑来钓鱼啊,还不是因为你!”
“哈?”
听得这话,少安一时愣了,都不记得回嘴,呆呆的,傻傻的,自恋道:“难不成你是看上我了要给我做鱼吃?”
“少自作多情,谁看得上你呀一身猪骚味儿!还不是因为你我才打赌输了,要给秋芳钓鱼回去!”
“啥?你们打赌干我屁事儿啊?”
秋月很是不忿,再一次由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过来,继而甩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
“实话告诉你吧,先前我跟秋芳打了赌,我赌你是断袖,她赌你不是,这不我输了嘛,她说想吃我钓的鱼,愿赌服输我也没办法。”言毕,又是不甘心地朝那头的袁少安翻眼睛,抬手摘下头上的竹笠,给自个儿扇扇风。
那头袁少安对她那话登时又气极,顿了半天才看过来,开口问,
“那你们又咋知道我不是断袖的?”
这边耿秋月踮起脚张望,望不见草丛深处的袁少安那边是个啥动态,索性也抬脚慢慢挪过去,有啥说啥:“秋芳今早瞧见你和彭春儿在果林里,她听见你俩说话了。袁少安,看不出来嘛,你居然那么大胆,直接跟人家姑娘开口求亲!可惜,人家压根儿就没看上你,还以为你跟刘望喜是一对儿呢哈哈哈……恐怕全村人都当你是断袖了,那也不能怪我眼拙了不是?”
秋月说着说着乐起来,眉飞色舞欢快得没边,一步一步朝少安的方向走来,那摘了竹笠露出来的白嫩小脸,那迎着阳光缓步而来的逐渐清晰的开怀娇俏模样,那数月不见比之从前窈窕有型许多许多的身姿,叫后者细细瞧了,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这段话里的内容……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毒舌怎么样?
第7章泼辣
袁少安有些眼花,不知是被日光刺的,还是被从未见过的除彭春儿以外的姑娘带来的姿容观感所震撼了,恍恍惚惚,盯着近前来的秋月,半天没搭上茬。
“就是没想到,本姑娘那么信心满满的下注竟然赌输了!袁少安,真是意外,你这个娘娘腔中意的竟然是女人。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人家彭春儿长得好看……”
秋月自顾自叨叨着,没注意那个被她取笑的意外中意女人的人盯着她出了神。
少安见对方说起这个,也是心塞到不行,怔忪半晌回过味儿来,才在心底悠悠念道:是着实意外呀!本姑娘竟然喜欢女人!
思及此,少安不又是想起今早果林中被心上人断然拒绝的一幕,更是想起来时听闻的消息,瞬息间换了副心情,
“别提这个,春儿要嫁人了,以后都不要提起这事,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啥?要嫁人?那你……”
“当然不是嫁我,她都看不上我,有啥法子。”
少安虽极不愿承认,可这是事实,说出来十分令她心痛不甘。只那耿秋月似是很能理解,却是理解的彭春儿,点点头,赞同道,
“她瞧不上你也不奇怪,我也瞧不上你。”
“你”
少安正是伤感悲怆浓烈的时候,这女人总是一句话气她个半死。
“谁稀罕你瞧上啊,我还瞧不上你呢!”
眼看二人即将进入下一轮口舌之战,浮在水面的一截鱼线猛地一动,少安只觉手上鱼竿被扯了扯,赶忙握紧,手臂手腕一并使力,一个利落的动作,竿子一提,沉甸甸的一条草鱼“哗啦”一声被拖出水面提上岸。
“愣着干啥,赶紧拆下来!”
许是叫袁少安娴熟利落的一串动作吸引了,耿秋月莫名愣了愣,听了喊,才回过神忙弯腰伸手去抓那被扔到地上不住扑腾的鱼,只一碰,滑出手去,再抓,又滑出去,第三次,才哆哆嗦嗦地将那比她巴掌大些的鱼解下鱼钩,末了,长长舒一口气,又有些激动,
“呼……还挺大一条的!这是啥鱼啊?”
全程盯着她的袁少安瞧着她笨拙的动作,急出那一头的汗,一双三两下弄得脏兮兮的手掌,以及那满脸的兴奋模样,嫌弃的白眼扔过去,
“解个鱼钩跟打仗似的!受不了你!就是条草鱼,这么点儿根本就不大好不!长这么大连条鱼都不会认,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