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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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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恰好看过墙上的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是7点45。从稻草便利店到我家步行需要7分钟左右。所以我在进我家小院前,看见吉蒂贝尔的窗子时,应该是7点50之后。而且我进家门之后,又看了一眼时间,同样记得很清楚,差两分钟8点。”

这段他说得非常清晰,甚至间接证明了他那天确实是清醒的,并没有喝断片。

“你是在开自己住处门时,透过一处缺口,看到了吉蒂贝尔女士家的窗户?”顾晏又问。

“是的。”

“你住处的门距离贝尔的窗户多远?”

“7米左右。”

“正对着?”

“有一点斜,只是一点。”吉姆卡明强调。

顾晏看着他浊黄的眼珠,“你的视力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没有任何问题。”吉姆卡明指着自己的眼睛,“发黄充血只是因为之前喝多了酒。”

顾晏目光随意一扫,估量了一下证人席到身后旁听席的距离,想要挑一个参照物。结果余光就瞥见燕绥之面前摊开的纸页上,批考卷似的写着一个潇洒的“a”。

“……”

他默然片刻,随手指了一个旁听生,问吉姆卡明:“这位先生外套左胸口的数字你能看得清么?”

吉姆卡明立刻道:“68!”

众人跟着勾头看过去,确实是68没错。如果这个距离能看见这么大的数字,隔着7米看清人脸根本不成问题。

这一番问题问下来,旁听的人们都有些纳闷,他们有点摸不准顾晏这位辩护律师的目的,只觉得他问的问题所引出的答案,非但对约书亚达勒没有好处,甚至还在给对方加重可信度。

顾晏却依然一脸冷静:“所以你能确定,当时在吉蒂贝尔里间的人是约书亚达勒?你看见了他的脸?”

吉姆卡明:“对,我看见了!非常清楚!多亏我看见了,我很庆幸我当时朝那边张望了一眼,提供了这么重要的证据,不是吗?”

“只是张望了一眼?”

“对。”

“有走到窗边么?”

“没有,怎么可能走到窗边,那不就进别人家的院子了么。”吉姆卡明道。

“你看清了五官?有没有可能是跟约书亚相像的其他人?”

“不会的!”吉姆卡明道,“我连他眼角下的痣都看清了,绝对不会错。”

“你张望了那一眼就回家了?”

吉姆卡明看起来有点遗憾,“是的,我看到的时候约书亚达勒刚走过来,我以为他只是来做客,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只看了一眼就回屋了,毕竟外面太冷了,零下十好几度呢。”

顾晏点了点头,垂下目光翻看了桌面的纸页,从里面抽取了一张出来,点了一下播放控制器。

他抽取的那张纸页内容顿时被展示在了法庭的全息屏幕上,足以让所有人看见。那是控方提供的对案发现场以及前后状态的描述。

顾晏道:“现场还原资料12页第10行,23号晚上7点30分左右,吉蒂贝尔坐在窗边打开暖气做编织。第14行,案发时吉蒂贝尔被击中后脑,歪倒在座椅左侧,头发蹭到了窗玻璃底边的水汽。”

“暖气在窗边,外面零下十几度,以当时吉蒂贝尔设定的暖气温度,最多只需要五分钟,窗玻璃就会蒙上一层厚重的水雾”

他说着,撩起眼皮看向了吉姆卡明,沉声道:“请问你如何在不靠近窗户的前提下,隔着7米的距离,穿透那层雾气,清晰地看见屋子里约书亚的五官以及他眼角的痣?”

……

全场鸦雀无声。

第29章约书亚达勒案(四)

吉姆卡明浑身僵硬,从头皮冷到了脚底。

他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鹅,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却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就连抓过发蜡的头发都耷拉下来,显出一种劣质的油腻光泽。

坐在席位上的控方律师卢也同样一脸空白,盯着顾晏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了证人席。

他突然万分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事先跟证人把所有细节核对一遍。或者换一句话说,他在开庭前跟证人接触的时候,交代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为什么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点。

整个法庭的死寂维持了大约四五秒,轰然沸腾。

旁听席上的人们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证人席开始议论纷纷,声音无孔不入地钻进吉姆卡明的耳朵里,却听不清完整的字句。

他的脸涨得通红,因为常年过度酗酒,两颊甚至有点发紫。

“我……”他张了张口,目光四下乱瞥,显然已经站不住阵脚了,“可是……我……”

顾晏等了片刻,没有等到更多的解释。对于这种状况,他显得毫不意外,只是顺手把那份纸页丢回了桌上,电子页面瞬间回归原位。

“很遗憾,我没能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的动机?”

这句话他说得非常平静。

事实上,整场庭辩他都表现得非常平静,没有慷慨激昂,没有特意提高或者压低的音调,没有任何煽动性的语气。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跟他略带冷感的音色倒是非常相配。

对于吉姆卡明的动机,他可以做出各种分析,任何一种都足以让这个人彻底崩溃在证人席上。

但是没必要这个口舌。

就像曾经有人说过的那个道理对于陪审团或是其他有倾向的人来说,给一个引线让他们自己得出结论,比其他任何方式都管用。

旁听席上的人们已经有了各种猜测,比如吉姆卡明才是凶手,做这个伪证是为了掩盖自己行凶的真相,将罪行嫁祸他人。

再比如一个常年醉醺醺的酒鬼,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总认为他满口吹嘘和醉话。好不容易有一天,他的话突然有了存在感,重要到甚至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人生,他站在证人席上,所有人都会安静下来,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仔细聆听他说的每一个字。这种咸鱼翻身般的差异足以让他得到虚荣和满足。

……

旁听者会有的这些想法,陪审团同样会有。

控方律师卢忍不住转头看了眼高席之上的陪审团,那些女士先生们也在偏头简略地交谈,面容或严肃,或嫌恶。

卢又默默转回头来,只觉得这场庭审,己方头上突然刷了一片大写的“要完”。

吉姆卡明在无数或猜忌或鄙夷的目光中,从天堂掉进地狱,这种跳楼一般的体验让他难以招架,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

偏巧这时候法官莫瑞刘“咣”地一声敲了一下法槌,沉声道:“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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