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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是个例外。先前艾米博罗几次动手脚,都是趁着这个时候,所以白天并非她的主场,晚上她才经验丰富。
她几乎是熟门熟路地掐准了时间点,在警员们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一脸泰然地拿着托盘去了药剂房。
贺拉斯季的配药白天有专门的护士轮流负责,晚上值班人有限,一个人要包下整个流程。艾米博罗刷了单,一堆东西剂量准地传送出来。两粒消炎药,一粒退烧药,一支感染专用药剂,还有一杯舒缓肠胃止吐的冲剂。
“诶?今天不是安娜吗?”药剂师探头看了她一眼,好奇地问。
“她家里有事,我替她的班。”艾米博罗笑笑,在她眼皮子底下把这些东西一一放进托盘。
这边的摄像头非常多,各个角度都有。再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去,所以艾米博罗没有选择在这里下手。
她顺着走廊往特殊病房走,走廊中间有一扇门,常年半开着,通向安全楼梯。那里的侧边摄像头刚好会被半扇门挡住,有一个监控死角。在经过那里的瞬间,她稍稍动点手脚,只要注意角度和幅度,就不会有任何被发现的机会。
这样的事情,艾米博罗不是第一次做。她走到那边的时候,步子没停,连频率都没变。她目不斜视,只在经过那半扇门的时候,轻轻抬了一下右手小指,一枚透明的药粒就轻轻巧巧地落进了止吐冲剂里。冲剂漾了两圈水纹,又恢复平静。
这时候,即便有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医院监控屏幕,也会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出任何异常。
成了!
艾米博罗面色如常,但心里却笑了起来:果然,这种事情其实简单极了。白天那些不过是偶然的意外,实际上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轻而易举地完成。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枚药粒在冲剂中迅速融化,无色无味,也检查不出什么痕迹。只要没有人看到她投药的瞬间,没有留下她把药粒丢进杯子的证据,一切就会变得毫无痕迹。两个小时之后,贺拉斯季就会再次陷入发烧呕吐,周身感染的恶劣状况中,这些症状会证明春藤医院拿感染无能为力,也会逼得贺拉斯季转进由曼森控制的感染治疗中心。
退一万步说,如果贺拉斯季没能成功转院,那么他也会在这种反反复复的感染症状中衰竭而亡。
到那个时候,他的死亡非但不会引人怀疑,春藤医院还需要承担治疗不利的责任。
一石二鸟,完美至极。
无数后续影响在她脑中闪过,她越想越得意,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然而她刚走没几步,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有人不紧不慢又彬彬有礼地对她说:“博罗小姐,抱歉打扰一下,你可能漏了东西在我们这里。”
第178章影后(四)
艾米博罗端着托盘的手抖了一下。
这大概是她“职业生涯”里第一次出现这种失态的情况。
身后那位说话的人声音其实非常好听,尤其当他带上几分笑意时,听起来令人十分享受。艾米博罗第一次听他说话时,就产生过这种感觉。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此刻的她一点都不享受,只想发疯。
你们他妈的怎么又来了?!
你们把家安在春藤了吗?!
为什么阴魂不散?!
艾米博罗转头看向燕绥之,这几句暴躁的问话差点儿脱口而出。她的脑中甚至闪过一个念头任务算个屁!我先骂两句再说!
好在仅剩的理智封住了她的嘴。
她梗着脖颈,用毕生教养和应急经验克制住自己骂人的冲动,嘴唇动了两下憋出了一句正常的问候:“晚上好,你们怎么回来了?”
说完,这位影后还客客气气地笑了一下:“你们刚才好像说我漏了东西在你们那里?听错了么?我怎么没发现漏了什么?”
她说着,还低头扫量了自己一眼,看看有没有缺失。
结果就听燕绥之说:“哦,没什么,一点儿马脚而已。”
“……”
有那么一瞬间,艾米博罗甚至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片刻后,她自我打量的动作才猛地僵住。
我漏了什么?
你漏了马脚。
这句回答平平静静,简简单单,就好像对方只是讲了个无伤大雅的冷笑话,却让艾米博罗如坠冰窖。
等她从这种头皮发麻的状态中惊醒时,她居然已经被燕绥之和顾晏“请”进了旁边的货梯里。
“什么马脚?快别开玩笑了,两位律师先生。我还有事要忙。”艾米博罗伸手要去拍开门键,却被顾晏提前一步挡住了所有电梯按钮。
“如果你所谓的有事要忙,是指给我的当事人贺拉斯季下药,那就不必急了。”顾晏垂着眼看向她,语气一如既往平静而冷淡。
艾米博罗又进了一次冰窖,但面上依然在装傻,“下药?什么下药?你们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恕我直言,越听越糊涂这点我看不大出来,越听脸越白,我倒是看得很清楚。”
燕绥之的语气并不强硬,甚至算得上温和,仿佛是在安慰人似的。然而他实际说出口的话,却能把人安慰出一嘴的血,“你现在这种反应,我们顾老师一般礼貌地称之为困兽之斗。我就要刻薄一些了,我一般把这称之为垂死挣扎,其实意义不太大,白力气而已。你觉得呢,博罗小姐?”
艾米博罗:“……”
她抿着嘴唇,终于沉下脸来。她盯着燕绥之看了好久,下巴不知不觉中抬了起来。仅仅是几个细微的动作,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那个会哭会委屈的小护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独自驱车去高速休息站接头的女人,是运输飞梭机上药剂的看管者,是曼森兄弟手下一员。
艾米博罗冷冷地说:“垂死挣扎这个说法不那么好听,我不喜欢。而且我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没有意义,你们律师给人定罪从来都只靠一张嘴么?你们说我给贺拉斯季下药,可以啊,我要给他用的所有药剂都在这里”
她举了举手里的托盘,纤瘦的手指一一指过去,“消炎、退烧、治疗感染、止吐。肖医生开了多少我就刷了多少,效用分类清清楚楚,一点不多,一点不少。这幢大楼就有检验中心,我们现在就过去,把这些药剂拿去检验。如果能查出毒剂拿出证据,我立刻去警署自首。相反,如果查不出毒剂,我送你们去警署。”
她边说边回想自己投放药剂的整个过程,再三确认自己动作细微,而且她可以肯定,自己经过安全楼梯时燕绥之和顾晏还没出现,至少没有站